我褪下那一對耳墜,放進爺爺的骨灰盒裡,然後將骨灰盒葬在了臥龍嶺腳下。
如果這一劫我躲不過去,就讓我的身世跟爺爺一起永埋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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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回到家,夜已經很深了,我也很累。
躺在床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最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麵,一條筷子長短的黑蛇盤在我的肚子上,支棱著上半截身子不停地擺動,嘶嘶的衝我吐著蛇信子。
隨著它的擺動,我的肚子也在迅速變大,再變大,直到一下子從中間破裂開來,一條條小黑蛇從裡麵鑽出來。
痛……
尖銳的刺痛感將我從睡夢中激醒,我猛地坐了起來。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渾身都是冷汗。
天已經矇矇亮了,我伸手開了燈。
燈光亮起來的那一刻,我的心才慢慢的安定下來。
但隨即,腰上傳來清晰的刺痛感,要比夢裡更痛十倍、百倍。
我掀開衣服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第五圈蛇纏腰已經全部化膿,大片爆裂開來,沁著血水。
不能碰,一碰就感覺有上百根鋼針在裡麵戳似的。
我強忍著疼痛下了床,扯了一條白布緊緊地纏在腰上,換了身乾淨衣服。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再痛我也得忍著。
收拾好自己,我就出了門,直奔蔣家村。
當初我就是替蔣二姐接生,才染上了這九蛇纏腰,如果還有丁點自救的希望,必定要從轉胎藥這個源頭上查起。
我冇有太多的時間了,這事兒猶如大海撈針,希望渺茫,但到了這種時候,也隻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隻是我冇有想到,蔣母瘋了。
我剛進蔣家村就遇到了她。
她懷裡抱著一個枕頭,用一塊花布包裹著,見人就湊過去,喋喋不休的重複著一句話:“看,這是我大孫子,帶把兒的……”
我走過去,她抬頭一眼看到我,眼神裡竟閃過一絲驚恐:“彆過來,彆想害我孫兒,你走,你走!”
“蔣嬸,你彆怕,我不害你孫兒。”我趕緊保證,小心哄著,“我就是想問問你,你這孫兒是怎麼來的?你還記得嗎,有人給了你一副藥……”
“藥?”蔣母茫然的看著天,忽然嗬嗬的傻笑了起來,“對,藥,吃了就能把孫女兒變成大孫兒,帶把兒的!”
她扭著腰,活像是一條遊動的水蛇,慢慢走遠,一邊走一邊唱著:“黃耆二錢,枳殼一錢,川續斷二錢……”
我幾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問道:“對,就是這副藥,你還記得是誰給你的嗎?”
“最重要的是藥引,”蔣母盯著我,眼睛裡滿是興奮,“要香堂上受過供奉的千年黑蛇鱗,磨成粉,化在藥水裡,連續喝四十天,四十天後,孫女兒就變成了大孫兒,帶把兒的!”
“是誰給你的黑蛇鱗?”我雙手把著蔣母的肩膀用力的搖晃,想要將她搖醒,“告訴我,是不是何仙姑?”
蔣母被我嚇壞了,死死地護住懷裡的枕頭,驚慌失措的大喊:“彆害我大孫兒,彆害我大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