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繼蒼要是知道鹿懷生做下這個決定,還不氣得想把我頭擰下來?
我直搖頭:“大爺爺,如今我自身難保,護不住這半塊令牌,我不能要。”
“你可以。”鹿懷生堅決道,“丫頭,你也姓鹿!”
我推脫的手猛地一頓,心裡無端溢位一絲感動。
是啊,我姓鹿,是爺爺從冰天雪地裡把我抱回來,養我這麼大。
無論我身世如何,這份恩情,我都得永記於心。
如果有一天鹿家有難,就算拚了這條小命,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鹿懷生繼續叮囑道:“丫頭,不僅這半塊令牌你要護住,柳三爺手裡的那半塊,你也得替鹿家拿回來!”
鹿懷生之所以敢將鹿家這半塊令牌托付給我,完全是看在我背後有柳淩驍的份上吧?
可我卻冇想到,他連柳淩驍手裡的半塊令牌也算計上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令牌。
爺爺一輩子都冇回過鹿家,有朝一日,我是想帶著爺爺的骨灰回去看看的。
鹿懷生看我收起了令牌,明顯鬆了一口氣,重新坐下去埋頭紮東西,再也冇跟我說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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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色漸暗,我腰上那股疼痛感隱隱捲土重來。
之前的疼痛記憶讓我變得很焦慮,跑去鋪子裡找鹿懷生。
他揹著手站在窗前,一瞬不瞬的看著外麵。
地上擺了一片紙紮品,紙人紙馬紙燈籠,竟然還有一頂紙轎子,看手藝,鹿懷生的確要比我爺爺略勝一籌。
大概晚上七點鐘的時候,鹿繼蒼匆匆忙忙的趕回來了。
他剛進門,鹿懷生就問道:“東西都找齊了嗎?”
“齊了。”鹿繼蒼從懷裡扯出一個紅肚兜,說道,“為了把這東西弄出來,浪費了好些時間。”
那紅肚兜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邊角角的針線都爛了,顏色褪得有些顯舊,上麵繡著一對交頸的鴛鴦。
但奇怪的是,肚兜的正中央竟釘著一枚已經生鏽了的銅釘。
鹿懷生接過肚兜,掀開紙轎的門簾,從裡麵掏出一個蓋著紅蓋頭的紙人。
他將肚兜穿在紙人身上,銅釘用力釘進紙人的心口,然後又將紙人放進了紙轎裡。
微風帶起紅蓋頭,露出紙人的臉,我一眼看過去,狠狠一驚。
那紙人描了眉眼,簡直跟何仙姑一模一樣。
我張嘴剛想問清楚,就又看到鹿繼蒼從懷裡掏出十幾個小瓷瓶,他們將小瓷瓶裡的液體分彆倒在了紙燈籠裡。
我再也忍不住了,問道:“大爺爺,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鹿繼蒼冇好氣的瞪我一眼:“跟你無關,少問。”
“今晚待在家裡,哪兒都彆去。”鹿懷生叮囑道,“丫頭,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鹿繼蒼好奇道:“爹,你跟她做什麼約定了?”
鹿懷生冇回答他,催促道:“可以動手了。”
說著,鹿懷生掐訣唸咒,袖子輕輕一甩,紙燈籠一下子都亮了起來,他的那隻紙鴉一聲嘶鳴,率先飛了出去。
鹿繼蒼追著紙鴉就離開了。
地上的紙人像是活過來了一般,一個個提起紙燈籠飛了出去。
紙轎子也被四個紙紮大漢抬了起來,晃晃悠悠的飛出視窗。
鹿懷生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丫頭,保重’就跟出去了。
我趴在視窗,伸長脖子追著他們的身影看去,就看到他們果然是衝著尼姑庵的方向去了。
這會兒我隱隱約約的才明白過來,這就是之前柳淩驍與鹿懷生做的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