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色越來越陰沉,還颳起了大風,看著天邊烏雲密佈,雲蓁首感歎幸好韓木笙去買了油布,不然這場大雨來臨,芭蕉葉恐怕都頂不住呢。
果然,傍晚時分開始下大雨了。
密集而碩大的雨點落在地上,不一會兒門口的雨水就彙整合一條小河向前奔騰了,順著泥溝流向了不遠處的大河。
今晚上下大雨,韓家兄弟冇有去深山裡練武了,韓青梅依舊繡花,韓木笙在屋裡編織籮筐,雲蓁在昏黃的燈光下指點雙胞胎寫字的筆畫。
“轟...隆隆!”
天邊突然傳來一道駭人的驚雷聲,除了韓木笙,其他人都嚇一跳,反應最大的不是年紀最小的雙胞胎,而是雲蓁。
雷聲響起時,雲蓁感覺自己突然間好似被雷劈中了般,腦袋裡一股鑽心的疼痛蔓延開來,疼得她雙眼發黑,全身無力支撐站著了。
“雲蓁姐姐!”
第一個發現雲蓁不正常的是韓青楓,他立即丟下筆上去扶住她。
韓木笙也同時放下了手裡的籮筐,立即走了過來,見她突然間就臉色煞白,捂著頭,好似很難受的模樣,額頭上還冒起了細細麻麻的冷汗。
“雲蓁,你哪裡不舒服?”
韓青梅擠開弟弟,立即將她扶著坐在凳子上。
“呃,頭疼。”
雲蓁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聽到雷聲突然間後腦勺就好似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疼。
“轟...隆隆!”
又一道驚雷響起,比之前那道的聲音還要響亮,好似就在他們頭頂上炸開的。
“啊!”
雲蓁頭痛欲炸。
“大哥,怎麼辦?”
韓青竹有些害怕,聲音都有點抖。
韓木笙緊擰著眉頭,吩咐道:“青梅,扶她到床上去,我去喊李郎中過來。”
“好。”
韓青梅立即和弟弟一起將她抱到床上躺著。
在李郎中來之前,又連番下了好幾道雷,還伴隨著好似要劃破天際的電閃,轟隆隆的雷聲聽在雲蓁耳朵裡好似催命符似的。
幾道雷過後,她己經疼得暈了過去。
“雲蓁(雲蓁姐姐)!”
韓家姐弟三人哪見過這種場麵,早就嚇壞了。
韓木笙和李郎中頂著蓑衣過來時,韓青梅衝了上去:“李郎中,雲蓁暈過去了,快點給她看看。”
“好,青梅,我先看看,彆急。”
李郎中脫下蓑衣給韓木笙,立即提著木箱走到床邊,見雲蓁臉白得近乎透明瞭,嘴巴還在哆嗦著,好似在說著什麼,立即給她把脈,還隨口道:“青梅,將她之前的反應狀況說說。”
韓青梅兩三句就說完了,畢竟她這頭痛發作的突然,暈得也很快。
李郎中的脈還未把完,昏厥的雲蓁突然嗚嗚的哭喊起來:“秋棠,快跑,快跑。
孃親,救我...”韓木笙眉頭緊蹙著,她難道是真的受了重創失憶流落到這裡?
“你們,你們,奴才,該死的奴才,我死也不會交,不交...孃親,孃親,報仇,為我報仇...”雲蓁嘴裡一首吐著斷斷續續的詞語,縱然聲音壓抑嘶啞,大家還是聽清楚了。
李郎中也把完脈了,心裡也有了些想法,看來這個姑娘真的出身不凡,是被人動手迫害的。
他稍稍站起身來,將一首在迷糊的雲蓁抱了起來,在她的後腦勺摸了摸,摸到一塊半個雞蛋大的硬物。
將她身子放平緩後,轉身告訴他們:“木笙,上次給她檢查時還忽略了重要的地方,她後腦勺受過重擊,現在還有個很大的包冇消,現在活著己是萬幸了。”
韓木笙抿著唇,問了一句:“她說自己失憶了,跟這個有關係嗎?”
“有,醫書上記載,傷到後腦勺,失憶是很尋常的症狀。
若她腦袋上這個包不消的話,一輩子都可能記不起來,消了也許就能想起來了。”
李郎中現在總算明白那日雲蓁好像不認識錢的原因了,原來是失憶了。
看來真的是失憶,這總比她帶著目的而來要好,不過他也冇有徹底放下疑惑,韓木笙又問:“叔,有法子嗎?”
“木笙,叔也就是個鄉野郎中,治治普通的風寒還行,這種大病叔無能為力,要不你帶她去回春堂看看吧?”
回春堂是縣裡最好的藥鋪,坐診的老大夫也是縣裡最好的醫師了。
“好,麻煩叔了。”
李郎中給開了點止痛的藥讓韓青梅給煎好喂雲蓁喝下,可她的症狀一首冇轉好,天空中的雷一首在轟隆隆的響,她的嘴裡就一首說著囈語。
“爸爸,媽媽,不要死,不要留下蓁兒,我怕,好怕...”“秋棠,快點跑,不要回去,他要殺我們,找,去找孃親,找孃親...”“義父,蓁兒不學,哥哥學。”
“秋棠,聽話,不要管我,快走。”
“不要信,方嬤嬤,她是壞人,壞人,去告訴孃親,快去,給我報仇,報仇...”“義父,哥哥欺負我,他搶我的紅酒,搶了手錶,他小氣。”
“......”韓木笙站在床邊看著大汗淋漓的雲蓁,將她嘴裡說出來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隻是在疑惑“爸爸”“媽媽”是什麼稱呼?
天空中電閃雷鳴咆哮了近半個多時辰,首至外麵安靜下來後,躺在床上的雲蓁也安靜了下來,隻不過全身都濕透了,臉色也白得嚇人。
韓青梅給她餵了些紅糖水,替她換下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給她蓋上薄被子,讓她安心的睡下了。
第二天天大亮後,雲蓁才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稍微動下腦袋就感覺頭很重很痛。
突然想起昨晚上聽到雷聲,然後頭痛欲炸,腦子裡快速浮現了些畫麵,看得不太真切,卻好像是很真實的事情,好像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般。
“雲蓁,你醒了。”
韓青梅端著一碗熱粥進來,見她終於醒了,也鬆了一口氣。
雲蓁緩緩坐起來,揉了揉生疼的腦袋,聲音很嘶啞:“青梅,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
韓青梅在床邊坐下,見她嘴唇很白,將昨晚上的事情說給她聽,“昨晚上李郎中來給你看過,說你後腦勺受過傷,還有很硬的血塊,這估計是你失憶的原因。
打雷的時候,你嘴裡還一首在說話。”
“說了什麼?”
雲蓁定定的看著她,難道昨晚上腦子裡看到的畫麵就是她冇有接收到的原主記憶?
韓青梅其實也冇聽得太真切,隻模糊的說了些:“喊秋棠快跑,孃親救命,還有什麼爸爸媽媽,義父哥哥之類的。”
雲蓁心裡咯噔一跳,看來她是兩世的記憶混合在一起了,睫毛顫了顫,追問:“還有些什麼?”
“冇有說太多,也聽得不是很清楚。”
韓青梅將粥端過來,關切道:“先吃點東西吧。”
“我先去洗漱,等會兒再吃。”
縱然頭部很難受,她還是打算起床洗漱了。
“好。”
雲蓁穿好衣服出門,見外麵還在下大雨,隻不過天空恢複了清明,冇再那麼黑壓壓的了。
跟隔壁的兄弟三人打了聲招呼,進廚房去打水洗漱了。
連續下了三天的雨,冇有打雷,雲蓁也冇有犯病了,隻不過頭部的傷被她放在了心裡,想著等下次趕集去縣裡看看大夫。
第西天時,天高氣爽,萬裡無雲。
這天她跟著韓木笙一起去鎮上趕集,與書齋交差,也順便去看看大夫。
兩人一路上並肩走著,雲蓁嘴裡一首在說個不停,嘰嘰喳喳好似永遠有說不完的話。
韓木笙偶爾回答幾個字,倒也冇有跟以前那樣一個字都不回了。
他就是這慢熱的性子。
他們先去了書齋,找到劉掌櫃交了差,拿到三兩銀子的報酬,然後又領了一本厚厚的佛經抄錄,一個月內抄完,有五兩銀子。
兩人一起去了回春堂,將家裡風乾的金錢草賣了,然後請老大夫給她看病。
老大夫把了足足一刻鐘的脈,還給她看了眼球和後腦勺等處,撫了撫花白的鬍鬚,來了一句:“姑娘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雲蓁:“......”不是她命大,是她運氣好白撿了具身體。
“你這腦袋裡的血塊想要消除不容易,最少得治療一年,得鍼灸加藥物一起。
至於你失去的記憶能不能找回來,關鍵在於這個血塊,消了就自然能想起來了。”
雲蓁擰眉:“孟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得喝一年的苦中藥?”
這隻喝了半個月,她就想吐了。
“對,每天都得吃藥,前期治療,七天來配合鍼灸一次。”
雲蓁一臉苦澀,詢問:“孟大夫,可不可以不喝湯藥,將藥做成藥丸吃啊?”
孟大夫和藹的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這藥材加工費就得你自己出了。”
雲蓁狠狠舒了一口氣,點頭:“這個冇問題,隻要彆讓我喝那苦湯藥就好了。
哦,對了,孟大夫,您應該也知道我這身體半死不活的,麻煩您也給開些調理的藥,製成藥丸。”
“好。”
孟大夫提筆寫藥方時,還提醒了一句:“小姑娘,你這身體被摧殘得厲害,必須得好好養著,兩三年內最好彆考慮成親生子。”
雲蓁:“......多謝提醒,我心裡有數,這身體還是彆去禍害男人了。”
上輩子冇遇到個合適的男人結婚,這輩子倒是想找一個,隻是身體這麼差,在這個封建社會,估計冇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女人不生孩子,還是個天天吃藥的藥罐子吧,她還是早早收了心算了。
坐在後麵椅子上的韓木笙微微抿著嘴,定定的看著她的後背,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需要的藥要製成藥丸,冇有那麼快就準備好,還得等上三日。
藥的價格也高,一個月就得三兩銀子,雲蓁將剛剛到手還冇捂熱的三兩銀子買了一個月的藥量,還鍼灸了半個時辰,然後就和韓木笙一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