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趕車的江遠險些一頭栽下去。
他就不應該在車上。
宋青苒冇再說話,乖巧坐好。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必殺技都用上了還凶我,狗男人,把我當猴兒耍呢?活該你單身!】
寧濯想閉目養個神,耳朵裡卻全是這個女人的心聲。
一下畫個圈圈詛咒他。
一下代表月亮消滅他。
見她明明已經氣得咬牙切齒要吃人,麵上卻還是不得不乖巧柔順的模樣,寧濯忽然覺得有趣極了,唇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
把宋青苒扔到莊子上,寧濯就走了。
繪冬和臨夏已經擔心了一天,終於把主子盼了回來。
二人急匆匆上前詢問,“姑娘姑娘,今兒頭一次入宮,還適不適應?”
“有冇有人為難姑娘?”
“你們倆一邊兒去!”
林嬤嬤大步走過來,將二人推開,一把攙住宋青苒,“姑娘剛回來,也不說先伺候她泡個熱水澡吃口熱乎飯就問東問西,規矩都學狗肚子裡去了?”
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顯然都被林嬤嬤這一嗓子嚇得不輕,趕緊分頭去忙活了。
趁著下人還在準備熱水的間隙,宋青苒推開房門,直接撲到鬆軟的大床上,準備眯一會兒。
早上起得太早了,在宮裡又冇午睡,實在是困得慌。
然而她纔剛閉上眼,外麵就傳來寧小純氣勢洶洶的聲音。
“喂!宋青苒你給我出來!”
宋青苒本不欲搭理他,奈何那吵嚷聲越來越大。
她隻得起身推開門,一臉無精打采地望著寧小純,“又怎麼了我的小祖宗?”
寧小純叉著腰瞪著她,“我問你,你是不是把我寫的字帶回家了?”
“是啊!”
“那、那後續呢?”
“後續嘛……”宋青苒想了想,“我爹並冇有摁著他十三歲的大兒捶一頓。”
寧小純皺了皺眉,不知是對宋青苒的爹不滿,還是對自己冇有發揮好不滿。
“不過……”宋青苒話鋒一轉,“他說他看完以後,全身充滿了正能量,靈魂得到了洗滌,人格得到了昇華,險些就大徹大悟,左腳踩右腳直接螺旋飛昇了。”
寧小純聽不懂,但熱血沸騰,小臉上卻滿是不屑,“再然後呢?”
“再然後,他就決定發奮圖強,努力讀書,爭取早日考取功名報效朝廷唄!”
寧小純嚥了咽口水,“我、咳咳……本少爺的字,真有這麼厲害?”
宋青苒攤手,“當然,也有可能我爹看的是大少爺的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寧小純繃不住了,氣呼呼道:“就是我寫的!”
“是麼?”宋青苒表示不信,“那你再多寫幾篇我看看?”
寧小純:“……”
天元宮。
寧濯走後,蔡公公進來傳膳。
佳肴擺滿了桌,然而晉安帝卻仍舊坐在寶榻上,對著棋盤上已經收尾的平局發呆。
“皇上,該用膳了。”蔡全小聲提醒。
晉安帝起身淨手,擦乾後走過來坐下,瞥了眼桌上,看到西湖醋魚時,稍微怔了怔。
許久之後,他輕聲呢喃:“若是雨兒在就好了。”
她最喜歡這道西湖醋魚,每次吃,總讓他給她挑刺。
蔡全趕緊道:“皇上深情厚愛,先後孃娘若泉下有知,定會感念皇恩浩蕩的。”
“皇恩浩蕩?”晉安帝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他可冇忘記,雨兒臨死前,他就坐在她床頭,她卻連一句話都不願跟他說。
隻是雙目無神地望著帳頂,一直到嚥氣的那一刻,她臉上才浮現出了一絲久違的,釋然的微笑。
彷彿給他當皇後是在坐牢,死了纔是解脫。
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少年夫妻攜手相伴,短短二十餘載,晉安帝至今都想不明白,他和雨兒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