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好生陰毒,果然是鈍刀子割肉的一把好手。
人人皆知太後並非皇上生母,甚至還牽扯著害死皇上生母淑太妃的嫌疑。
可先帝一道聖旨,皇上就得捏鼻子叫一聲“母後”。
既是母子,便不能違逆天倫。
普天之下,隻有子跪母,冇有母跪子。
太後這一跪,無疑是將皇帝架在火上烤。
哪怕景毓明如何政績昭彰,以後史書上都難免落下他殘暴不仁的名聲。
甚至不用等到以後,那些蠢蠢欲動的宗室親王們,若是想造反,也大可以借題發揮。
沈宛茵咬咬牙,不能再等了!
她提起裙襬,推開要攔她的宮人們,衝慈寧宮飛奔而去,完全無視身後的驚呼。
“娘娘!娘娘您不能去!”
“娘娘您慢點兒,當心摔著!”
此刻的景毓明,麵色陰沉,山雨欲來。
“好,很好。朕也不知柔太妃一言不合就下跪所求為何?”
“難道是良心發現,想向先帝請罪,虔誠悔過自己手上沾染的那麼多鮮血?”
皇帝竟然絲毫不慌,甚至連“母後”都不願叫,口口聲聲喚她“柔太妃”。
太後麵色難看,景毓明這是想罔顧先帝遺詔,徹底和她撕破臉了?
“皇上,哀家知道你桀驁不馴,獨斷專行,可冇想到,你竟然連先帝都不放在眼裡!你這般不敬尊長,對得起先帝對你的期許嗎?”
太後歪在孫姑姑身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先帝!臣妾有負您臨終的囑托啊!都是臣妾冇有教育好皇帝...”
景毓明油鹽不進,冷冷打斷:
“在這兒哭,先帝怎麼聽得見呢?柔太妃在這兒隻演給朕看,未免太可惜了。”
“不如青天白日下狠狠哭一場,倘若先帝在天上看見了,感動不已,說不準還要把你帶走呢。這樣豈不正合你意?”
太後哭腔一頓,有些許細紋的柔婉雙眸中溢位一絲狠毒。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些低著頭的太監宮女在悄悄看她“表演”。
再說此刻提起先帝,太後自己心裡都有些毛毛的,畢竟先帝究竟是如何一命嗚呼的,她和沈相最清楚。
沈相看出太後有幾分畏懼,眼中劃過一絲嫌棄,但還是壓低聲音,悄悄道:
“我已經派人去請言官了,走,咱們就去殿外哭先帝去。”
太後那一瞬間的喜色,景毓明自然冇錯過。
他冷眼看著太後哭天搶地地嚎啕著先帝,被沈相和孫姑姑一左一右攙扶出去,在腦內呼喚係統。
【宿主,我來啦,有何吩咐!】
【之前朕抽獎得來的引雷符可有什麼使用限製?】
係統愣了兩秒,隨即聲音歡快起來:
【冇有任何限製哦!宿主你什麼時候想用,直接腦內說“確認使用”即可。】
【引雷符一次隻能針對一人使用,但是在她身邊方圓一米範圍內的人,也會被波及哦!】
景毓明勾了勾唇,【足夠了。】
他站在慈寧宮威嚴的殿門前,冷眼看著太後在身側兩人的攙扶下,重新跪下來,當真冇有半分要阻攔的意思。
太後分外怨毒地盯著景毓明,她自進宮便專寵,連先帝都未曾讓她跪過,如今這個小賤種竟敢讓她這般受辱。
她等著言官來,狠狠罵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孽畜!
景毓明頭頂就是先帝親書的匾額,麵前是不甘不願跪下的沈澤柔,唇角冷冷勾起,正要確認使用引雷符,卻見不遠處跑來一道熟悉的倩麗身影。
“皇上...呼、臣妾來遲了...”
沈宛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嘴唇發白,浮汗連連,連視線中景毓明的身影都在晃動。
她心想,人人都知太後此招陰險齷齪,但無人敢講,景毓明可以說出來,但言官一定會彈劾他不孝不悌,枉為人子。
景毓明可以護著自己一時,但隻要太後一日不倒,她終究要被困於臨華殿。
而沈相和太後這一對奸詐父女,卻可以繼續得意下去。
沈宛茵咽不下這口氣,心想還不如放手一搏,將那老陰b的打算宣之於口。
景毓明若是和她有兩分默契,順勢而為,還能逞個先機。
思及此,沈宛茵也豁出去了,她衝朝她走來的景毓明艱難擺擺手,隨即叉腰破口大罵:
“母慈子孝,那是母慈子才孝!”
“陛下的生母淑太妃是你親手害死的,你怎麼好意思自稱是陛下的母親的!”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搶來彆人的孩子養在名下,還不好好養著!”
“動輒打罵針紮,白日不給他吃飽,夜裡不讓他睡覺,冬天不給他穿暖,陛下留你一條命苟活於世都是他仁慈!”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在陛下麵前逞‘母親’的威風?我呸!”
“你——你——沈婉音你這個賤人!”
太後氣得發抖,沈相一張老臉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嗬斥一旁陪著跪下的宮女們:
“你們都是死人不成?!還不把她拉下去!”
小宮女戰戰兢兢起身,前方卻傳來皇上怒意蓬勃的聲音:
“朕看誰敢動貴妃?!”
小宮女“噗通”又跪了下來,抖抖霍霍的不敢說話。
“哀家要殺了你!”
太後猩紅著雙眼,麵色猙獰,她本就是沈相的幼女,一把老骨頭的沈相也冇能拉住她,眼睜睜見著她衝沈婉音撲了過去。
然而沈宛茵靈活一閃,太後長長的護甲,狠狠撓在了趕來的兩個言官臉上。
“啊!!!”
為首的兩個言官也都是和沈相差不多年紀的老骨頭了,如何經得起太後暴起的這一下,一聲慘叫後,竟直直向後倒去,麵如金紙,出氣多進氣少。
“張大人!陳大人!”
後麵趕上來的一群言官連聲呼喚,卻見兩個老大人腦後緩緩溢位鮮血,再一探鼻息,竟然人就這麼過去了!
“好啊,太後如今是嫌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還不夠多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殺害朝廷命管,是一點不把本朝律法放在眼裡啊!”
“孽種!你給哀家住口!!”
太後驚嚇之下,連連後退好幾步,竟當著滿朝言官的麵,辱罵當朝皇帝,絲毫冇注意到那群言官望向她的眼神。
冇想到這一退,又狠狠撞倒了上前要來拉住她的沈相。
伴隨“哢嗒”一聲骨頭的脆響,沈相臉色煞白,冷汗涔涔,也慘叫起來:
“啊!!!”
嗓音沙啞,格外淒厲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