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寒風呼嘯,冰冷的雪空中飛舞,顧染從未像此刻這般的冷,她就像個被人丟棄的垃圾,倒在雪地裡。
衣服已經被雨雪打濕,可身體的冷遠不及她心底的冷。
不遠處的廊簷下,一對男女相擁在一起,臉上帶著刺目的笑意,那笑如一把把銳利的刀刃,刺入她的身體。
“姐姐,是不是想不通,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耳邊,是女人尖銳如冰刀的聲音。
那曾經乖巧怯弱的女孩,此時卻如勾魂使者般笑的張狂,陰狠。
“韓沐澤,顧瑤,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此時的顧染,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對狗男女,枉她自詡聰明,卻被這兩人耍的團團轉。
整整四年,這兩人就是用這種虛偽的麵具,一次次的利用她,離間她和傅司爵。
是她,顧染,眼盲心瞎,辜負了那個真心對自己的男人,毀掉了男人的一切。
顧染恨,恨自己的愚蠢,更恨眼前這對狗男女,可此時的她什麼都做不了。
韓沐澤親手挑了她的手筋腳筋,她一直保護的堂妹,親手戳瞎了她的左眼。
“姐姐,你彆恨我,誰讓傅司爵擋了澤哥哥的路,為了我的澤哥哥,我隻能利用姐姐幫我剷除他了。不過姐姐放心,等澤哥哥徹底取代了傅司爵,我會讓澤哥哥留著傅司爵的命的,畢竟他現在不過是個半身不遂的殘廢。”
“你,顧瑤……”
顧染咬牙切齒,看著遠處被男人護在懷裡的女人,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姐姐,你可彆動氣,你身體裡的毒素最忌諱動氣了,這樣隻會加速毒藥發作哦……”
“所以我父親的死和傅家有關也是你們捏造的,是嗎?”
“姐姐,可惜你知道的太遲了,小叔失蹤都快十六年了,誰知道他當年出了什麼事……哎,要說姐姐怎麼這麼蠢呢,居然被沐澤哥哥隨便弄得一些證據就糊弄了呢,還海城第一美人呢,可惜了,空有一副皮囊啊。”
“好了,瑤瑤,外麵冷,彆和她浪費唇舌了,凍壞了,我會心疼的。”
韓沐澤一臉溫柔的摟著懷裡的女人,任由女人軟若無骨的靠在他的懷裡。
顧染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可笑,這麼多年,她居然從冇發現這兩人居然是這種關係。
“哦,對了,顧染,當年救下你的那個小哥哥並不是我,我想你應該猜到是誰救了你吧……”
韓沐澤的臉上再無以往的溫柔,那雙平日裡滿是柔情的眼眸,此時像是淬了毒的利刃,在她原本遍體鱗傷的身上留下更深的傷痕。
兩人漸漸走遠,顧染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
望著那漆黑的夜,任由雨雪吹打,顧染漸漸放下,隻等著生命走向終點。
恨顧瑤嗎?恨!
恨韓沐澤嗎?恨!
可顧染更恨自己,明明隻要自己能相信傅司爵,哪怕隻有一次,她也不會被這兩個人利用。
整整兩年,她一個被世人稱之為天縱奇才的人,居然被這兩個人耍得團團轉,究竟自己有多瞎,才能落得個眾叛親離,孤獨離世的慘狀啊!
視線漸漸模糊,顧染知道自己即將解脫,可她還有遺憾,她遺憾自己到死都冇辦法和傅司爵說一聲對不起,遺憾自己再也冇辦法迴應傅司爵的愛。
是啊,那個男人到底有多愛自己,才甘願一次又一次被自己傷害,是她,親手毀掉了最愛自己的男人。
“傅司爵,對不起……”
“染染,阿染,不要睡,不要睡,醒醒……對不起,我來晚了……”
耳邊,傳來那道熟悉的男人聲音,依舊是那般的溫柔繾綣。
“阿爵,是你嗎?”
顧染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越來越冷,體內的毒素已經蔓延至全身,她知道,那種毒無藥可解。
顧染似乎聽到周圍一片轟響,地動山搖,然後便是各種嘈雜聲,可她太累了,太疼了,僅存的右眼也睜不開了。
“染染,彆怕,我說過,就算是死,我也會陪著你一起,阿爵永遠陪著染染。”
顧染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傅司爵怎麼還會來,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不過也好,臨死前還能有這樣的幻覺,至少老天還是憐憫她的。
“老天爺,如果你真的憐憫我這悲慘的二十三年,就請你保佑我,保佑我下輩子和傅司爵相遇,到時候,換我愛他,護他……”
“傅司爵,如果有下輩子,染染一定會好好愛你,阿爵,再見了……”
轟……
在顧染徹底失去意識的一瞬間,她聽到了爆炸聲。
“顧小姐……”
“顧小姐……”
耳邊,似乎有誰在叫她,顧染隻覺得頭好疼,頭疼欲裂。
不對啊,她應該是死了啊,難道死人也有知覺,可她傷的明明是手腳和眼睛啊,為什麼身體那麼痛。
“醒了,顧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先生……”
周圍聲音越來越大,鬨得顧染頭疼欲裂,她感覺自己如漂浮在深海中,她拚命的想要抓住什麼。
顧染隻覺得眼皮好重,就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似得,她想要睜開眼,想要看看這地府究竟是什麼樣的。
是不是有傳說中的牛頭馬麵,是不是有黑白無常,勾魂使者。
終於,感覺到一道柔和的光,視線慢慢聚焦,模糊虛晃的影子漸漸變得清晰。
顧染睜開了眼,可她有感覺像是一場夢。
為什麼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麵孔,劉媽,張嫂還有小雅姐姐,難道她們是來接自己的嗎?
她們不恨嗎?明明是她害死了她們。
不對,她們一定是來報生前的仇的。
“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熟悉的麵孔靠近,顧染在劉媽的臉上冇有看到一絲的仇恨和不忿,隻有濃烈的擔憂和心疼。
額頭傳來溫熱的觸感,人死了,難道還有溫度嗎?
不,為什麼這裡這麼熟悉,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佈局,她……她冇死。
有了這個認知,顧染動了動四肢,冇有瀕死前的疼痛,她伸了伸手,手腕處,皮膚白皙嬌嫩,冇有一點傷痕。
顧染的心猛烈的跳動著,因為激動,呼吸都變的急促,原本虛弱的身體因為這樣的變化,臉色越加的蒼白。
顧染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隻覺得喉嚨乾澀生疼,像是被什麼東西撕扯過。
“顧小姐,你彆激動,你發了兩天燒了,好不容易退燒,喉嚨一定很疼,黎醫生說了你這幾天最好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