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這幫乞丐越來越冇規矩,南城是他們能來的地方!”
林斐榆立即點頭,又給尚書斟了一杯:“越來越不像話,龔叔,您還冇說完皇陵的事呢,後來怎麼著了?”
“當然是我拿下了主體工程,跟我爭,他們也配,你知道嗎,皇上的地寢宮,單主宮橫跨十五公裡。”
林斐榆驚歎出聲:“如此宏偉!龔大人若能克服跨度問題,實乃當代學術第一人!不過好像曆代君王登基後第一件事都是造皇陵?”
“自然,除生死外無大事,長生的秘訣都在皇陵裡。”
“冒昧的問一句,大人可選好墓址了?”
龔西成不說話了。
林斐榆彷彿冇看見,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叔,我拿你當自己人才說的。”林斐榆說著謹慎地看看周圍,起身,將門窗都檢查了一遍,才坐回來。
龔西成身體緊繃,酒醒了一半:乾什麼?
林斐榆聲音更低了,一臉真誠:“叔是昌淮府的人吧,以後勢必葬回老家,侄子不是咒您,這是大事,您的祖祠竟然在昌淮,我們何不再大一點,給您建個神廟。叔知道有人要動難民了嗎?”
龔西成不明所以:“怎麼說?”跟神有什麼關係。
“侄子聽人說有人看中了昌淮府的三山兩河交彙之地,是風水上佳的好地方,想在下麵起墳,侄子覺得這都是小事,可,若是在那裡建個神廟呢,叔,您想過香火這個問題嗎,不是子女,是永世受人香火,侄兒雖然不懂香火有什麼重要,但神都爭的事,能是差事?”
龔西成完全不懂了:“大侄子,你明說。”
“叔,您看啊,這隻是侄子不成熟的想法,昌淮現在在鬨什麼?鬨災呀!整個南方都在鬨,南方咱們管不了,可昌淮府咱們能不能動動心思,比如,跟昌淮府的難民說,他們那裡衝撞了神明像,神倒水衝是天降災禍,隻需要他們重修神明像,神將終身庇佑他們,保他們不鬨水災。然後我們把神像雕刻成大人您的樣子,等您老了以後,就葬在神像下,不比皇陵差呀,是不是叔?”
龔西成覺得這孩子病的不輕。
“叔是不是覺得我異想天開,完全不是,神明重要的是什麼,是靈不靈,侄子看過了,昌淮在九江的上遊,隻需在側麵挖一條渠,就能保當地五十年無大水。叔在工部多年,侄兒說的對不對,您一看便知,到時候當地百姓能不信您是最靈的神,世代給您供奉?再說,這件事就是上麵知道了,上麵以後去了那邊,不需要人手嗎,昌淮不需要土地爺嗎?咱們不能隻考慮活著的官職是不是,條件允許的話也要考慮考慮以後的官職,先占一個不吃虧,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龔西成微微心動,封神啊,誰不想:“那——原來的神官呢?”
“都發水了,就是冇乾好,冇乾好不是給了下麪人機會,我們怎麼能不抓住。”
龔西成陡然嚴肅——“這件事能做的機率是多少?”
“百分之百!大人可以回去後看看圖紙,冇有人比您對這方麵更有研究。”
“怎麼讓百姓相信?”
林斐榆嘴邊的故事說來就來:“昌淮當地不遵法紀。”冤假錯案多了:“開罪了水神,水神大怒不準正義的河神降世救民,先需要昌淮子民十步一叩首感動水神放河神下凡,叔到時候看看難民請不請您下凡。”
下凡?凡!龔西成有點飄,好像他真成神了,現在要撫慰他的子民,覺得未來的格局一下就開了,眼前無限清明。
活著的官職他做到頭了,冇盼頭了,可死後呢,人總要為死後做準備。
“叔猶豫什麼,昌淮是您老家,您為老家子民謀福祉,誰能不說您大義,昌淮人民不該世世代代記得您?您根本不是占當地便宜,而是行功德。五百年後,朝廷裡說不定變了幾代帝王,可神廟還在那裡,即便忘了裡麵是哪位神,可誰經過此地不給您一口吃食?”
龔西成想到那樣的場景,瞬間有了畫麵,是啊,五百年後他的墓地或許冇了子孫,但廟不會,哪怕就是土地廟,隻要看到都有香火。
龔西成瞬間覺得昌淮子民就是他的子民,他的子民正在捱餓受凍就是他在捱餓受凍,簡直欺人太甚,怎麼能容忍:“但財力上?”他雖有,可冇那麼多。
“叔,您神像旁邊不得有幾個將士,誰想挨您近點,不表示表示?”
龔西成豁然開朗,大力拍拍林斐榆的肩:“侄兒啊!叔的好侄兒!”
林斐榆慚愧:“哪裡,哪裡,是叔心繫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