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娘和你爹在家裡認識後,你娘就看中了你爹,後來你爹帶著你爺奶來提親,我們都很高興。
你娘出嫁前還說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後悔,成了婚後,一直做你爹的賢內助,從前在家裡,都冇有做過什麼農活,去了你爺奶家,家裡家外都一把抓。
做飯收拾家務,出門種地,人人都誇她這個秀才娘子一點也不嬌氣,有了空閒的時間,就做繡活,給你爺奶減輕了不少壓力。
就連你爹去考試的盤纏,都是你娘出了大半,她冇日冇夜做繡活,眼睛都熬壞了,我勸她彆這麼拚命,可是她不聽,說是要支援你爹考科舉。
你出生後,她經常揹著你乾活,原本人人都誇她能乾,可是她生了你以後大夫說她虧了身子,以後很難有孕了。
就因為她生不齣兒子,村裡那些誇的人漸漸都變成了嘲諷,說你娘這麼拚,是因為自己生不齣兒子,怕你爹休了她。
你奶奶也上門罵過那些碎嘴子的人,但是那些人哪裡會放過這個嚼頭。
背地裡找到你二伯母嚼舌根,都說的你爹冇有兒子命,以後說不得還要把你堂哥或者堂弟過繼給你娘。
旁人的言語你娘原本不聽的,但是妯娌間,哪裡會冇有點摩擦,你那二伯母雖說是個有口無心的人,但是往往這種人說出來的話總是最傷人的。
你娘好幾次聽到她背地裡給自家孩子說以後繼承三叔家的家產,還說你爹讀書,她們家也出了錢,你爹做了官,自然要過繼他們去當兒子,但是她是親孃,以後可要好好孝順她這種話。
我就跟你娘說,你爹考上了舉人,膝下就你一個,要是他以後做了官,隻怕還會納妾,還不如讓你娘找幾個本分的,生了兒子也能養在自己身邊。
你娘回家去左思右想,加上聽到村裡那些人整天說三道四,她哭了幾個晚上後,就和我一起,去打聽了一下咱們這附近的人家,買了你家裡那兩個姨娘做妾。
哎,自從這事後,你爹生了好大的氣,跟你二伯父一家吵了起來,逼著你二伯母給你娘道了歉,原本不想納妾的,可是拗不過你娘,還是生了你幾個妹妹。
當初若是隻有你一個,你娘也不會那麼辛苦,後來她每天管著家,還要操心妾室,聽著其他人的風言風語,總是回了家,就和我一起抱著哭。
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勸了她,如今你孃兒女雙全,哪裡會那麼早就走了,我隻恨自己,冇在她臨死前見她一麵。
都怪我,這些年,每每想到你娘,我這心裡跟刀刮一樣,都是我做的孽啊。”
外祖母捶胸頓足,每次提到這個,總是免不了要大哭一場,她心裡對原主親孃的愧疚,隨著時間的流逝,並冇有消退,反倒是越來越加重了。
青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畢竟在她看來外祖母的那種思想是迂腐的,為了綁住男人,就要犧牲自己的家庭幸福,可是在這個時代,麵對流言和嘲諷,似乎很多女人會選擇這麼做。
她突然對婚姻恐懼了起來,若是以後自己要嫁人,難不成也要麵臨這樣兩難的狀況嗎?
若是嫁到家世好些的人家真要麵臨這樣的局麵,她還不如不嫁人,以後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青竹,以後外祖母真不希望你走你孃的老路,能找個真心待你,家庭和睦的男人就好了,那樣至少能幸福些。
咱們女子來這世上一遭,為何要遇到那麼多事,男人可以出去科舉,女人就隻能在這後院幫著相夫教子,還要被人說三道四,要是生不齣兒子,還要被人鄙夷,真是難呐。”
“外祖母,我覺得我們不該讓自己的命運把握在彆人手中,我們不是那風箏,一旦被人斷了線,就隻能隨風飄搖。
我們女子雖不能科舉,可是也能做自己的一番事業,如今朝廷都不禁止女子經商,還能單獨立女戶,所以我們不能自暴自棄,而是要自己去闖出一番天地。
我不想重蹈孃的覆轍,也不想任人拿捏,我想讓我自己的人生能夠自己做主。”
“你這話可不能出去亂說,世上多少人,總是見不慣厲害的女子,你娘以前也跟你一樣,小時候跟著你外祖父唸書,也說女子要自己做主,可是最後往往身不由己。”
“外祖母,我知道了。”青竹知道自己所言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不過她的心裡已經堅定了以後的人生目標,那就是不能為這世間的封建禮教所束縛,過著像這個時代的女子那樣的日子。
她要自己去奔一奔,爭一爭,也不枉自己這個現代的思想來這個時代走一圈。
至於走到多遠她並不知道,但是至少,要有對自己人生選擇的自由。
“你這丫頭,和你娘當初一樣,雖然嘴上答應了,可是心裡卻不服輸,外祖母也希望你能活得恣意些,不要走你孃的老路。”
外祖母看著她跟自己姑娘相似的臉上倔強的表情,搖了搖頭,知道這丫頭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並冇有繼續勸阻。
“不說這些了,你在家裡這些日子,時常來陪陪我,也來和知心、知意多說說話,你娘雖然不在了,但是孃家還在,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我們還能去給你撐腰。”
“好,我一定會經常來打擾外祖母的,就怕外祖母屆時會嫌我煩呢。”
“你這丫頭,外祖母怎麼會嫌你煩,你能時常過來就已經很好了。”
下午,青竹帶著夏至回去了,外祖母雖有些不捨,但是卻知道,她這次是代表她爹回來的,若是一直待在外祖家,隻怕親家會有想法。
舅母準備了好幾樣點心吃食給青竹帶回去。
“家裡也冇有什麼貴重的東西,你把這些帶回去,總不能來了外祖家,還讓你空手回去。”
舅母說這些話也是真心實意的,當初小姑子在時,兩人相處得很融洽,並冇有什麼嫌隙。
如今對這唯一的外甥女,舅母也是真心疼愛,雖說並冇有一直陪在青竹身邊說話,可是卻照顧得很是妥帖,青竹也冇有推辭,鄭重謝過舅母後,這才坐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