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發現在後悔得要死。
就不該聽冷秀秀說什麼冷知棠有多美貌,王府的小姐有多軟多嫩。
如果冇有把這些人接進府裡來,就不會出這麼多破事兒。
他現在也不必在顧文樓麵前戰戰兢兢。
“顧大人……”
王光發鼓足勇氣,刻意不去看顧文樓刀刃上滾動的血珠。
“今天晚上的事,是我的疏忽,方纔我喝多了,腦子不清楚,不應該對您無禮,還請您多擔待。”
顧文樓抿一口茶:“擔待不了。”
“是你讓本官住到你府上,人也是你命人送來的,本官也不知道她是誰,說實話,”顧文樓短促笑一聲,“就她那個容貌,但凡本官點著燈看一眼,都不會留下她。”
“還真以為本官是色迷心竅,什麼晦氣東西都往嘴裡塞?”
他這話比耳光比刀子都厲害,王光發的臉青白交加,又漲紅,丟臉至極。
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話。
顧文樓淡淡道:“你先讓羞辱了本官,又對本官大呼小叫,此事本官咽不下這口氣,你說該怎麼辦?”
王光發瞬間懂了,立即道:“草民當給大人一些補償。”
顧文樓勉強覺得他還算上道。
冇說話,繼續喝茶。
王光發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小人願意孝敬大人一千兩,以作……”
話冇說完,顧文樓“啪”一下子把剩下的半盞茶潑到地上,在他腳邊濺開。
“你說什麼?本官冇聽清,繼續說。”
王光發:“……”
“兩……”
“五千兩!草民願意孝敬大人五千兩,”王光發跪下叩頭,“請大人笑納。”
顧文樓這才勉強掀眼皮看看他:“嗯,既然如此,本官這口氣算是出了些。”
王光發心痛得滴血,深吸一口氣,額頭抵著地:“大人,草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來聽聽。”
“冷氏本就姓冷,是長寧王府一族,她該隨著隊伍去流放,待草民寫好休書,連同銀票一併交付大人。”
顧文樓眼中閃過譏誚:“本官不管這些破事,休書那種東西,本官不要。”
王光發一噎,但聽顧文樓這話中的意思,是默許了讓冷秀秀跟著流放的事。
“是,是草民糊塗了,草民不該拿私事煩勞大人,您先歇著,草民去處理休書的事,明日一早,把銀票送上。”
顧文樓冇吭聲,草草擺擺手。
王光發躬身退出去,一下台階,咬著後槽牙在心裡暗罵一通,腳步匆忙地去找冷秀秀算帳。
他走了,房間裡隻剩下顧文樓一個人。
折騰一通,雖然生了肚子氣,但好歹落下五千兩銀子,也不算白忙。
就是這事兒實在丟人,還讓顧蓉蓉知道了,按照她那個嘴,明日又少不了一通冷嘲熱諷。
顧文樓就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顧蓉蓉原來那種膽小怕事的性子,怎麼突然就像一塊滾刀肉,油鹽不進,一張嘴不是噴火就是下刀子。
讓人完全無法招架。
顧文樓正胡思亂想,琢磨著如何讓顧蓉蓉做個啞巴,忽然感覺腳步輕輕,又有人上台階來。
他冇抬頭,以為是王光發:“又回來做什麼?”
冷星赫換了張麵具,一言未發。
顧文樓察覺不對,抬眼一瞧,不禁嚇了一跳。
來人從暗影中走出,身材頎長高大,穿一身玄色勁裝,腰側挎刀,拇指頂在刀柄處,刀微微出來一小截,閃著寒光。
絕非顧文樓手中的刀可比。
此人臉上戴著鬼王麵具,青麵獠牙紅舌,十分駭人,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睛,寒氣四溢,殺意肆起。
顧文樓心頭咯噔一下,剛要站起來,冷星赫刀出鞘,刀尖指住他咽喉。
顧文樓立即又坐回去,不敢再動。
“你是何人?所為何來?”
冷星赫不言語,顧文樓勉強沉著氣:“若是為財,倒也不難,我身上有幾張銀票,可都給你。”
“唰!”冷光一閃,顧文樓放在一旁的刀被冷星赫斬為兩段。
顧文樓一陣骨頭髮冷,憑心而論,他不覺得自己的骨頭能硬過這把刀。
“跪下。”冷星赫道。
顧文樓眸閃過詫異和怒氣,坐著冇動。
讓他跪?開什麼玩笑!
在京城時,除了皇帝和太子,他還冇有跪過其它人。
這個麵具人是什麼東西?上來就讓他跪?
顧文樓一猶豫,冷星赫卻不猶豫,刀一揮,顧文樓兩條腿就見了血。
大腿各被來了一道子。
他悶聲一哼,痛得臉色泛白,冷汗立即滲出來。
“彆讓我說第二次。”
顧文樓咬牙,從椅子上滑下,跪在地上。
“跪到天明破曉,”冷星赫刀刃對著他脖子,“顧大人,好好反省思過,老老實實辦差,一路到嶺南,彆再動歪心思,否則的話,你這次是跪,下次連跪的機會都冇有。”
顧文樓盯著他的背影:“你到底是何人?我何時得罪過你?”
冷星赫冇說話,顧文樓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就是覺得他在嘲諷自己。
冷星赫轉身走,顧文樓惡從膽邊生,突然跳起來,抓著半截刀刃,就朝著冷星赫的後腰紮過去!
王光發先去書房,他要寫休書,一刻也等不及,一想到要給顧文樓五千兩,他就心疼不已。
現在生意不好做,幾間鋪子都出現虧空,要不是有酒莊撐著,他怕是早就焦頭爛額。
五千兩,那麼容易賺的嗎!
就因為這一個晚上,白白送了人。
被顧文樓戴了綠帽子不說,還要賠上銀子,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可他惹不起顧文樓,隻能把氣都撒在冷秀秀身上,準備把休書寫好,再回去把冷秀秀收拾一頓。
他氣呼呼推開書房門,屋子裡黑漆漆的,他一時還冇感覺到什麼,就覺得四周好像有點空。
等點亮燈,看到空空如此的書桌時,腦子有點懵。
他的書桌十分寬大,以前上麵還有文房四寶,那些筆墨紙硯,都是上品,現在怎麼……都冇了?
茫然抬頭,看到身後書架,不禁一呆。
竟然也是空的!
心砰砰跳,趕緊舉著蠟燭在屋裡轉一圈,越看越心驚。
他的字畫,書籍,古玩,都冇有了!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竟然敢在他的書房裡偷東西!
誰偷的?!
腦子裡閃過一念頭,他又迅速拿著蠟燭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