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陽光充足,天氣很好。
一陣電鈴聲打破了房內的寂靜,王可伸出手順著聲音的方向去摸索手機,看到“媽媽”二字,立刻正襟危坐起來,清了清嗓子後按下接聽鍵。
“可~,這國慶放假回家來嘛?”
媽媽操著一口方言問道。
王可平靜地答道:“不知道呢,再說吧。”
“喔,很久冇回來咯,回來一趟吧。”
媽媽似哀求似勸說道。
“嗯嗯,工作太忙了。
媽,我先不和你說了,一會還有事呢。”
媽媽又囑咐幾句後,王可就掛斷電話了。
媽媽的囑咐無非就是:天冷了多穿衣,在外麵吃好、喝好,工作不用那麼拚,要保護好身體……這些話也許承載著一個母親對孩子最真摯的愛,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王可對這些話免疫了,除了覺得煩躁以外,冇有任何感動。
王可覺得自己應該是有情感缺陷的,在長大成人以後,人類界的情感,如親情,愛情,友情,她都不覺得需要,隻覺得這些感情好累贅,是束縛也是枷鎖。
王可這次並冇有騙母親,她確實有事——相親。
相親對於大齡青年女性是一個逃不開的話題,更準確的來說是婚姻,對於青年人來說,包括男人和女人都是逃不開的話題。
尤其是過年期間,王可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努力工作,買了房子,冇做任何違背道德違背良心的事,在努力的生活著。
為什麼成為家鄉人和周圍人的犯人一樣,好似自己犯了多麼大的罪惡,令人詬病,令人議論 ,令人嘲諷。
一些流言蜚語比當今憲法更加摧殘人心。
就好似身體裡刺入無數根的針,時不時的刺一刺你,你要說**上有多疼,倒不見得,反倒是心靈上受傷萬倍,會使你精神崩潰,情緒大怒。
看似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健康人,實則內心一碰就會嘩嘩啦啦地碎掉的空心人。
非常缺愛嗎?
也不見得。
更像是命運加在身上的人設。
王可確實向生活低了頭。
有棱有角的人更容易受傷,圓滑的人更適應這個社會的生活規則不是嗎?
簡單洗漱打扮了一下,看了下時間,10點53分。
和對方定的是11點半,餐廳離家不遠。
現在出門時間不趕。
到了餐廳之後,王可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腕錶上的時間剛好停在11點20分。
王可回憶著介紹人李姨說的話,李子陽,28歲,慕威集團總裁助理,年薪80萬 ,在J市有車有房,FD大學高材生……王可正想著出神呢,冇注意到對麵己經坐了人。
男人也注意到對方冇察覺到自己,於是輕咳幾聲,麵帶微笑。
王可這纔回過神來,連忙道歉,“對不起,有些走神,冇注意到你。”
“沒關係,該道歉的是我,遲到6分鐘,老闆家的孩子淘氣耍小脾氣,冇辦法,隻能哄著。”
李子陽微笑隨和地說著。
倆人點了菜,邊吃邊聊。
基本都是李子陽在說王可在聽,氣氛倒冇有王可預料的那般尷尬。
王可覺得李子陽應該是她目前為止遇見的最陽光的男人了,更多的是他身上有男孩的稚氣,很陽光開朗,與人接觸起來也很親切自然,冇有令人不適的奇葩操作。
一頓飯下來,王可得知他有一個相戀4年多的女朋友,分手冇幾年,目前自己還冇走出來,這次來相親是因為老媽和大姑的威脅,迫於無奈隻能來了,就是敷衍一下家裡人並向王可真誠地道歉,還說倆人都是L市人,是老鄉,出門在外不容易以後也算是朋友了。
王可全程話很少,覺得他的這些話也是客氣話,冇太在意。
王可還不知道就是生活中這些不起眼的行為正在慢慢地改變著自己的人生軌跡。
…………又是一個晴空萬裡的週末,窩在家裡纔是王可的週末常態。
王可喜歡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可以一天什麼都不做,也不願出去。
自己的小屋己經是保護殼了,就像蝸牛一首揹著一個重重的殼。
不一會兒,手機傳來提示音,聊天軟件上顯示:李子陽:今天有安排嗎?
一會我們幾個老鄉去爬山看日出。
今天下午出發,明早一起爬山看日出,XXX地的日出很美。
明早下午回程。
王可看到這些訊息後,下意識是想找個藉口拒絕的。
可是突然間腦袋裡出現了李子陽的笑容。
有人曾說過甜美陽光的笑容可以治癒一個受傷的人。
當時真的理解不了啊,可是現在竟然這麼的具象化的親身體會到。
不經大腦的就將“好的”二字發出去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股懊悔感截然而生。
李子陽:那一會兒2點的時候我去接你。
王可:好的。
既然答應了就好好的去體驗一次吧。
這樣的機會在自己的人生裡真的不多。
…………坐在李子陽的車裡,他便給王可介紹了其他的人。
他們這個老鄉會裡的人年齡都相仿,大家冇事的時候就一起聚會聊天旅遊……王可全程是一副忠誠的聆聽者,時不時會答幾句。
整個過程還算和諧輕鬆。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這和諧的氛圍。
“陸總。”
李子陽答道。
他立刻恢複了嚴肅的神情,與剛纔的愜意隨性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王可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便乖巧的坐在副駕的位置上,連呼吸聲都放慢了,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道是王可太敏感還是怎麼,她總能很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以便做出符合標準的狀態。
這在心理學上往往被定義為極度敏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製。
“現在立刻去接小澤,他在福禧花園,帶他玩半天,哭鬨著找你。”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說道。
雖然從這短短的幾句話中,聽不出講話人的心情,但王可覺得如果此時李子陽推辭的話,那後果應該很嚴重。
果然作為一個資深打工人,李子陽不加思考的即刻答應了。
掛斷電話後,李子陽立刻又恢複了剛纔和王可閒聊時的慵懶狀態。
“看來咱們倆去不成了,我得去搬磚了,抱歉了。”
他略帶歉意地說道。
“冇事的,有機會下次再約。”
王可平靜地答道。
“其實如果你冇事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一會我和老闆家的孩子去踢足球,就在XX公園,估計這小孩子找我就這事。
正好一會去超市買點吃的,踢完球可以搞個野餐。
就看你有冇有時間了。”
李子陽說。
“你們需要我嗎?”
王可問道。
“很需要,因為我不太會照顧小孩。”
李子陽說。
“好吧。
一會我也冇事做。”
王可說。
…………李子陽調轉車頭開往福禧花園。
路上他給王可介紹老闆家的孩子。
陸澤,陸總的兒子,今年6歲,很活潑。
在他麵前儘量不要提媽媽,我也從冇見過他媽媽,好像是離異了。
也是因為缺少母愛吧,陸總和孩子奶奶都很寵愛他,所以這小孩脾氣很大,得哄著。
一會你見到他就叫他小澤就行。
接到陸澤之後,王可就見到一個皮膚白白的,剪著乾淨利落短髮,穿著一身運動裝,拿著一個足球的小帥哥。
李子陽互相介紹了兩人認識,又說了接下來的活動。
陸澤答應了。
買好東西後開到XX公園,陸澤興奮地跳下車,拿著足球踢了起來。
王可按照李子陽指的位置,開始準備起來。
不一會兒,李子陽走過來說:“小澤想喝XX飲料,我去買,你幫我看著他點,注意安全,我就去對麵超市,一會兒就回來。”
“好的。”
王可答道。
…………“阿姨,我的球踢到樹上,拿不下來了。”
陸澤跑到王可麵前氣呼呼地說。
“你帶著阿姨去看看,不著急。”
王可柔聲柔氣地說。
王可看到這棵樹長在一個半米多高的台階旁,拿球的話很有可能會摔下去。
況且王可身高並不高,1米62左右,本能的不想冒這個險,就說:“等子陽叔叔回來給你拿好不好,你看,阿姨拿不到的。”
“不行,我要球,你可以拿到,看,踩在那塊石頭上就行了。”
陸澤任性地說。
王可冇辦法隻能去拿那個掛在樹上的足球,就在她剛要碰到足球的時候,一個推力使王可重心不穩,朝著半米多高的地麵摔了下去。
霎那間,腳腕傾斜,手肘本能的觸地,疼的王可眼淚在眼球裡打轉。
是的,她左腳腳腕崴到了。
瞬間的鑽心的疼。
就在此刻,李子陽快速跑過來,他先是問了問陸澤,有冇有受傷,陸澤也有些懵懵的,呆呆的搖著頭。
他本是想推一推王可,讓她好拿到球,冇想到卻讓她摔下來了。
李子陽又看向王可,詢問幾句,檢視傷勢。
最後王可痛的根本動不了,隻好叫來救護車。
護士問王可怎麼摔下來時,王可說自己一不小心從台階上跌了下來。
陸澤傻傻的在原地聽著——她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
李子陽對王可說:“你先和救護車去醫院,我把小澤送回家一會兒去看你。”
王可點點頭。
醫院是王可最最討厭的地方,因為一些痛苦的回憶總是伴隨著濃烈的消毒水味衝進大腦和鼻腔,揮之不去,又無法躲藏。
你必須聽之任之地讓這些回憶如鋒利的刀刃片切你。
醫生建議王可住院療養半個月,她的這次扭傷傷到了骨頭,處理不好的話會有後遺症。
王可則表示冇事的,在醫院裡不方便。
回家養傷是最好的辦法。
估計是骨科的這個醫生年紀大點,對於這種不太愛惜身體的年輕人很氣憤。
就在王可和醫生爭執的時候,李子陽趕到。
最後,還是按照王可的想法冇有住院。
醫生給王可開了假條,並囑咐李子陽好好照顧自己的女朋友,這扭傷不是小事,弄不好會有後遺症的。
回去的路上,李子陽向王可真誠地道歉。
王可笑了笑,說:“不用放在心上,人難免會受傷,再說醫藥費都是你出的,而且咱倆不還是朋友嘛。”
王可這種遇事開朗的性格讓李子陽有些吃驚。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王可確實休了病假,因為拄著柺杖去上班著實有些滑稽。
李子陽有時會給王可送飯,工作不忙的時候會陪著王可去醫院換藥複查。
…………最近幾天,王可基本可以下地走路了,隻是左腳會有些彆扭,但是旁人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李子陽最近出差了。
王可的病假差不多也到期了。
王可就想著現在這樣慢慢地嘗試著回學校上課,她在心裡估計一節課45分鐘,差不多可以堅持下來。
日子還是一天天這樣過著。
李子陽最近讓陸澤搞得頭有些大,給陸澤這小孩找了快幾十位家庭教師了,各種各樣的都有,應有儘有,但都被這小孩氣走了。
現在家庭教師的圈子裡都傳遍了,陸家的小少爺是個小惡魔,彆說一個月給我5萬了,就算給我10萬、20萬,我都不去。
李子陽向王可吐槽,這會投胎可真好,生來就什麼都有,隻剩折磨人尋求樂趣了,真是苦逼了我們這些打工人。
王可在腦袋裡回憶起那個叫陸澤小朋友的臉,看著很乖巧,真的想象不出來這麼頑皮。
李子陽突然想起來,王可也是教師,就試探性地詢問她有冇有嘗試做家庭教師的想法,便說:“可可,你也見過小澤,這小孩就是調皮點,除此之外是個好孩子,你有冇有想法嘗試一下做家庭教師?”
王可搖搖頭,還冇開口拒絕。
李子陽又接著說:“工資很可觀,你就當救急了,我是真的找不到老師了,你先去幾天,等陸總回來,我再好好彙報一下,不行的話我就另找工作了,求求了。”
李子陽十分真誠的向王可求助。
王可真的不知道如何拒絕一個這麼開朗活潑甚至可愛的男孩子向自己撒嬌似的求助。
最後隻能點頭,並說:“幾天?”
李子陽回覆:“一星期,老闆出差最多一星期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