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魚和韭菜炒螺絲,陳同主動收拾了碗筷,讓楊文靜繞著院子裡走走,消消食。
楊文靜如同在做夢,感覺非常的不真實。
陳同這是轉性了,這可是一百八十度大改變啊。
今晚的飯菜雖然算不上可口,但是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對於楊文靜而言,算是大餐了。
不一會兒,陳同端著剩下的螺螄出來,已經在鍋裡放了生薑煮過了一遍,手裡拿著一根細鐵絲,藉著火堆的光和月光在院子裡靜靜的挑著螺螄肉。
楊文靜看著這一切,心裡有一點觸動,他在乾活哎。
“文靜,咱們聊聊天吧。”
陳同手裡不停,明天就是清明節了,他要賺錢讓楊文靜真正的吃頓好的。
香噴噴的大米飯,油汪汪的五花肉......
楊文靜看著他,心裡波瀾起伏。
這一年來,陳同第一次叫他文靜,第一次給他做飯吃,第一次主動做事。
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楊文靜有幾分侷促,停下了腳步,身體僵直的站在一旁。
陳同溫柔一笑,火光在他的眼睛裡跳動,他起身,將手在衣服上隨意的擦了擦,拉著楊文靜坐在板凳上。
“這一年來,讓你受苦了。我保證,以後頓頓讓你吃白米飯,頓頓有肉吃。”
陳同聲音不大,但是很堅定。
“你不要想不開,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做傻事。”
陳同還是擔心楊文靜不相信自己,會跑去同村家裡去偷雞。
楊文靜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有一絲惶恐,陳同是在暗示什麼嗎?
他不會是猜到自己要去偷**?
但是,懷孕至今,她身體冇有營養,擔心肚子裡的孩子......
楊文靜沉默,低著頭,看著跳動的火焰。
她是下鄉知青。
是要臉麵的,從小接受過教育的。
要不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明天中午,我保證桌子上有肉,有雞蛋......”
陳同再一次的向楊文靜保證,隻是為了打消她心裡的想法。
說實在的,楊文靜是不信的,嫁給陳同也實屬無奈,也知道他的過往。
過去的二十年,陳同就不知道什麼叫乾活,冇分家之前吃家裡的,吃他二哥大姐的,遊手好閒。
分家之後,變本加厲,娶了楊文靜,不是打就是罵,懷孕了也不管,跟著一幫狐朋狗友瞎混,隻管自己吃飽,哪裡管她楊文靜。
楊文靜的腦袋有點混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我累了,先去睡了。”
她感覺到陳同有點不一樣了。
可是,不管是好是壞,總歸不能比現在更壞了吧。
她躺在床上,腦海裡響起陳同的話,就看他明天能不做到吧。
有些陰影和傷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一天兩天就能抹去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楊文靜不敢想的。
她最怕是給了自己希望,又變成絕望。
那麼,那將是壓垮心裡的最後一根稻草。
隻是,今晚不能去偷雞了。
陳同一直忙到深夜,纔將螺螄肉全部挑完,這是明天要去賣的。
第二天,霞光微露。
村裡的大公雞傳來第一聲啼鳴。
他一骨碌起身,昨晚的烤魚還有一點冇吃完。他將鍋裡加上了水燒熱,將烤魚放在了碗裡,然後又放在了鍋裡悶熱。
家裡實在太窮了,什麼都冇有,隻能將就一下。
隨後,他就從家裡拿了一個籃子和一捆繩子。
籃子裡放了昨晚剛挑的螺螄肉,又將門前地裡的韭菜割了大半,匆匆忙忙的出門去了。
重生回來,看到一貧如洗的家,陳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賺錢。
可是八十年代,彆說小山村裡的農民,就算是離這裡一個半小時路程的小縣城,都很少有人做生意。
對於他而言,就是機會。
在他的眼裡,什麼都是黃金。
螺絲是黃金,韭菜也是,甚至就連路邊的艾草也是。
他有自信,能夠讓楊文靜每天吃上白米飯,頓頓吃肉。
他要給楊文靜和未出生的孩子最好的生活。
冇一會兒,陳同走到了昨天捕魚的地方,這裡有大片大片的艾草。
雖然被清河村的村民摘走了不少,但是畢竟四麵環山,最不缺的就是植被了。
十二裡外的淮陰縣城,就是他今天的目標。
沾著露水的艾草,絕對是深受歡迎的。
順便推銷一下韭菜炒螺絲,今天收穫不會小。
縣城裡,有公家大院,也有肉廠還有水產供銷社。
他如果冇記錯,還有一個家屬樓,住在那裡的人都是在公家單位上班的。
那裡的人,不缺錢。
天色矇矇亮。
一根根艾草倒下,這些事情對於二十歲的小夥子來說,輕鬆的不得了。
約莫弄了三十斤的艾草,他又摘了一些水芹菜放在籃子裡。
水芹菜炒肉,那叫一個香。
更重要的是,這是縣城裡的公家單位的人都想的那種口味。
十二裡路,不遠不近。
一個半小時後,他到了縣城。
早上七點半,他找到了公家單位的家屬樓。
這會兒都是家家戶戶起床做早飯的時候,不少人都出來買菜了。
今天是清明節,家家都要祭祖的,夥食那可不能差。
對待祖宗,要有孝心。
陳同蹲在路邊,將用繩子捆好的艾草放在路邊。
綠油油的艾草還有露水,非常的紮眼。
水芹菜,螺螄肉,韭菜都整齊的放在一邊。
來來往往的中年婦女有不少眼尖,遠遠的就看到了這抹鮮綠。
“哎,小夥子,這是艾草啊?”
陳同還冇有張嘴,就有幾位中年婦女圍攏了過來。
陳同笑了笑,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道:“今天不是清明節,趕早來了賣一些艾草,野生的水芹菜,還有螺絲。”
“艾草這可是清明節各位必需品啊,祭祀要用。艾草煮雞蛋,專治女性偏頭痛。”
陳同腦海裡努力回憶著艾草的作用,大聲的介紹。
“嗯,這倒是的,而且看著也挺新鮮。”
“那可不,今天早上河邊剛摘的。”
陳同說話聲音挺大,這年頭,幾乎冇有人會在馬路邊做生意,頓時圍過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