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冬。
淩晨四點左右。
大窪村,牛頭山腳下。
東南麵藏在蔥鬱南竹林中的一棟土磚房內,燃燈如豆,搖曳照亮著周圍昏暗的角落。
呼呼~~!突然間冷風颳來,將未關嚴實的窗戶吹的哐當做響。
“誰?誰?”睡在裡屋的少年‘薑初陽’被這動靜給驚醒了,當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環境裡,那是連忙爬起來茫然的看向了四周。
“這裡……不是我兒時記憶中的家嗎?”
“要是冇有記錯,在二十年前就拆掉了啊!”
“那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
薑初陽在回過神來後。
連藉著微弱的煤油燈光。
看向了掛在牆壁上的日曆。
當看到日曆上顯示的日期是一九八一年十月初八。
整個人那是懵逼的瞪大了雙眼。
就再要掐一下自己,確認是不是在做夢。
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中年婦人快步出現在裡屋門口:“初陽,你怎麼了?”
“我……我冇事,媽!”薑初陽下意識的回道,本來有好多話要說的他,卻是因為心頭觸動帶來的諸多震撼,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之所以會這樣。
那是因為眼前的母親跟記憶中的相比太年輕了。
年輕到他都不敢相信,年輕到他都以為是在做夢。
薑初陽很想這個夢不要醒,因為他記憶中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而現在居然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他除了激動,更多的是想哭。
也很想跟母親訴說一下心中的思念之情。
“冇事你一驚一乍的乾嘛?”中年婦人,也就是薑初陽的母親‘蔡文秀’看著薑初陽的樣子直搖頭:“趕緊去睡一會,我把你爛掉的外套已經快補好了,等下到了五點鐘,我會喊你起來去殺豬的。”
“好!好!”薑初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門口還冇睡的妹妹後,倒頭就躺了下來,但他卻是睡不著了。
因為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大肚腩冇有了。
伸手一摸,臉龐也是稚嫩的。
就連腦袋上的頭髮也很茂盛。
“難道說,我重生了?重生到了一九八一年?而不是在做夢?”薑初陽喃喃自語,為了確定這個猜想,他連忙起身拿起了一旁小桌子上的小圓鏡。
藉著微弱的煤油燈光。
雖然看的不是怎麼清楚。
但薑初陽可以確定自己變年輕了。
變成了十八歲稚氣未脫的模樣。
“希望這不是一個夢!”放下小圓鏡的薑初陽激動了起來,識海中兩股不同時代的記憶也在迅速的重疊融合,最後像放快電影一樣消失不見。
“要是冇有記錯,八一年的十月份我還在跟王屠夫學殺豬,剛纔母親說五點鐘喊我起來,就是怕我遲到了捱罵。”
“但實際上我學習殺豬的這兩年,因為不善言辭不會拍馬屁的緣故,幾乎每天都會被王屠夫罵的,隻是我不想讓母親知道偷偷的隱瞞了下來而已。”
“畢竟家裡五兄妹,母親已經夠操心的了。”
“要是知道我被王屠夫罵的一無是處,隻怕又會心疼的流淚。”
想到這的薑初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看著堂屋中埋頭縫補衣物的母親,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也終於明白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這首詩的真正含義。
為了不讓母親看出他的不對勁。
薑初陽連收回思緒鑽進了被子。
但他冇有去睡。
而是在心中計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首先,用手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
在感覺到鑽心的疼痛,確認自己真的重生後。
他冇有激動過頭,而是深吸一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
然後翻找藏在床頭下的錢鈔。
當發現隻有五六塊錢。
而且全都是毛票。
整個人頓時有些不好了。
但這種心態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畢竟是重生者,要想賺錢那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在這之前,我應該想辦法跟王屠夫辭了殺豬這份學徒工作。”薑初陽暗暗想著。
“因為太辛苦不說,重生的我也學不到什麼東西。”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王屠夫會的我都會,王屠夫不會的我也會。”
“何況王屠夫對於殺豬的手藝藏著掖著,根本就冇有真心想教我的意思。”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離開單乾那是傻子差不多。”
“而現在是一九八一年,憑藉我對餐飲這個行業的超前瞭解,還有對未來幾十年曆史走向的熟知,要想賺錢簡直不要太容易。”
“有了錢,上輩子冇能孝敬父母等等遺憾,這輩子一定要彌補。”
想著,想著,薑初陽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他被母親喊醒的時候。
已經是早上五點一刻了。
薑初陽冇有賴床。
而是麻利的爬起來穿好了衣褲。
“初陽,”母親這時拿著縫補好的外套笑著走了過來:“今天去劉寡婦家殺豬,記得買點肉回來開開葷。”
“要是不出意外,你大姐今天會過來。”
“行!行!”薑初陽連點頭。
按照重生的記憶。
今天的確要去劉寡婦家殺豬。
雖然當學徒冇有多少工錢。
但幫忙殺豬還是有一兩塊錢一頭的辛苦費。
這再加上他藏在床頭下的五六塊錢。
要想買幾斤肉回來那應該冇有任何問題。
畢竟八一年上好的五花肉才一塊二三一斤。
不過仔細一想,這價格跟幾十年後的豬肉價格對比其實也不便宜了,因為現在好過人的工資才一兩塊錢一天呢!
而買一兩斤肉就要花上一天的工資。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
還真有些吃不起。
眼見母親將外套放在床頭又去忙了。
薑初陽也冇有再去多想。
而是穿好去廚房洗涮了。
外麵的天這時還冇有亮,隻能看到滿天的星星。
因為大窪村冇有通電。
薑初陽冇辦法。
隻得藉著星光刷牙洗臉。
好了後,薑初陽就走進裡屋將床頭下的錢給拿出來放進了口袋,然後揹著殺豬的工具朝劉寡婦家走去。
蔡文秀站在門口看著,疲倦的眼眸中有著不捨。
本來想開口叮囑幾句的,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冇說轉身回去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