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人用刀捅傷,都未曾落淚的硬漢,此刻一雙虎目含淚。
“媽,我有錢的。最近生意不錯,我跟阿敏還說寄一點回去給你和爸呢。”
“可彆寄了!”陳春芳連忙擺手:“家裡有糧有菜,我跟你爸餓不著。倒是你們,城裡什麼都貴,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你們自己留著用,可彆餓著阿敏。”
他們老倆口苦點累點無所謂,隻要陳昆和趙敏好就行。
陳昆剛想開口,就感覺到有具嬌軟的身體貼在他後背,緊接著就聽趙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姨,我阿敏。”她笑著從陳昆手裡接過手機,一手勾在他腰間,腦袋靠在他寬厚的背上,巧笑嫣然的跟陳春芳聊起來。
“姨,我跟你說啊!小昆最近掙不少呢。”
“不少是多少啊?”
“幾萬塊錢吧!”趙敏語氣溫婉。
“這麼多啊?”陳春芳嚇一跳:“就賣魚嗎?”
“是啊...”
兩人就這樣聊了將近五分鐘,才進入正題:“媽,我這裡需要幫手,你回頭跟爸說一聲,在村裡找三人過來幫忙,包吃包住每月五百塊。”
“給這麼多啊?”陳春芳一驚,然後壓低聲音:“大娃,我聽人說城裡現在一月工資就三四百。我們給這個是不是太多了啊?”
“不多,你先幫我把人找來,人最遲後天就要到這...”陳昆交代完,話題一轉:“稍後我讓阿敏往爸的存摺轉一筆錢進去,你回頭上阿敏家提親下聘。”
提及這事,原本還心疼錢的陳春芳,立馬喜笑開顏,連連點頭說好。
這樁事,她盼了兩年咯!
一直覺得陳昆配不上趙敏這個大學生,所以纔沒底氣催,就怕惹趙敏不開心,害得兒子的事黃了。
現在陳昆提出來,陳春芳這心徹底踏實了。
連忙交代他幾句,撂下電話就往家裡跑。
這邊,陳昆摸著滾燙的手機,笑著看向一旁的趙敏:“媽一直提心吊膽,深怕你這個大學生不要我這個泥腿子,現在她應該踏實了。”
“我哪捨得踹開你呀?”趙敏紅唇微抿:“真要跟你分開,以後可就不一定能找到跟你相同尺寸的咯。”
陳昆嘿嘿一笑:“能讓你用的捨不得鬆手,我挺自豪的。”
“既然你這麼自豪,那就趁著你這股勁,來一場友誼賽?”趙敏扶了扶金絲眼鏡,鳳目熾熱地看著他。
陳昆連忙轉身進屋:“你榨汁機啊?鐵人都經不起你這樣磨!趕緊換衣服,然後把葉錢發的賬目算一下,今天該跟他結賬了。”
趙敏嘟了嘟嘴:“狗男人,最近氣性變弱了。回頭要多買幾套衣服勾勾他才行呀!”
雖然衣服貴,可隻要能讓他衝動,倒也值得的。
“陽台冷,你可彆感冒了,趕緊進屋啊!”
“來了!”
半小時後,兩人穿戴整齊下樓,開車來到西湖酒店。
和趙狗剩的談話很順利,他隻問陳昆一句話:“以後上紅樓,還能見到小春嬌嗎?”
陳昆笑著回了句:“你就算想讓其他頭牌作陪,我也能給你安排。”
“我隻要小春嬌。”趙狗剩壓低聲音:“回扣你也不用給我,以後每個月請我上三次紅樓,次次有小春嬌作陪就行。”
“隻要你能做到,我保證讓你賺的比跟李二狗合作還要多。”
陳昆笑著點頭:“合作愉快。”
趙狗剩咧嘴一笑,拿出一張紙遞給他:“這是今天酒店要的貨,你下午送過來,我會跟財務說給你現金結算。”
“另外我後天接了一場私人酒席,明天我會把菜單開出來,跟福清那邊的老闆確定菜品後,立即通知你安排貨。”
和李二狗不同,趙狗剩的廚藝聞名黑海市周邊,請他當大廚掌勺的老闆數不勝數。
尤其是福清和長樂這兩個地方,私人酒席的規模極其盛大。
有時候一場婚宴用的野味,高達十幾萬。
這纔是陳昆費儘心機,攻克趙狗剩的原因。
想到這,陳昆一笑:“那我等老哥的電話?”
趙狗剩點點頭,跟他又聊了幾句,轉身走進酒店後門。
一直在邊上旁觀的趙敏,目睹了全部過程,若有所思地問他:“這就是你說的各取所需?”
陳昆指了指車的方向,邊走邊跟她說:“你隻有先滿足彆人,纔可以從彆人身上拿到你想要的。”
“生意的精髓在於買和賣,那你要怎樣纔可以把東西賣給人?”
趙敏思考片刻:“推銷?”
“你推了,彆人憑什麼跟你買?”陳昆又問她。
“你要知道,賣東西的不止你一個。”
“同樣的產品,相同的價格,你想擠掉同行,讓人從你這進貨,你就必須先攻克掌握采購權的人。”
“那麼用什麼攻克對方呢?”
“核心在於利益這兩個字,你隻有捨得把賺到手的一塊錢,拿出八毛放進彆人口袋,纔可以用剩下的兩毛,賺到下一個兩毛。”
趙敏皺眉:“可這樣一來,落入我們口袋的錢就少了。”
陳昆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你不這樣做,這錢就會落入彆人口袋。可隻要這錢進了我們口袋,不管多與少,它都是錢。”
“你想跟彆人建立關係,就要學會先花錢。你想從彆人口袋掏錢,同樣還是要學會先花錢吸引人。”
“先付出,纔會有回報。你摳摳搜搜的,誰會跟你做生意?做人要大氣,不能摳摳搜搜。”
趙敏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經常摳我嗎?”
陳昆:“這摳,跟那摳能一樣嗎?”
“不都是摳?”
甘霖娘!陳昆是真無語了:“我跟你說正事,你都能扯到這種事上。你最近腦子裡想什麼啊?”
“想生孩子。”趙敏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抱住他粗壯的胳膊。
“生孩子也不是想就能生啊!這不得有個過程嗎?”
“那我們現在就去車裡做這個過程?”趙敏一臉期待。
陳昆一臉無奈:“還要掙錢呢,不掙錢拿什麼養你和孩子啊?”
“一天二十四小時,你跟我做四個小時就行,其餘時間你可以用來掙錢呀。”趙敏就想逗他,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感受到,智商高他一等。
“四小時?你不怕破皮啊?”陳昆虎目一瞪。
“我隻怕你冇能力堅持四個小時。”
“嘲諷我是吧?”
“對,就是嘲諷你。”
陳昆摸了摸腰:“我忍你一次。”
趙敏撇撇嘴:“要不你彆忍?”
“那不行,我一個大男人跟你一個女人計較,傳出去彆人絕對會說我冇肚量。”
兩人說說鬨鬨的坐進車裡,陳昆啟動車子,載著她回到家。
趙敏進廚房做飯,陳昆找到隔壁樓找房東。
半小時後,他把房東另一套房租了下來。
三房一廳一廚一衛每月租金350塊錢,交錢拿到鑰匙後,陳昆開始打掃房間,接著開車到商場買了幾床被子枕頭,和一些生活用品。
處理完,已經是下午一點。
吃完飯,陳昆拽出床底的紙皮箱,看著啤酒箱內的二十一捆百元大鈔,他拿出九捆,再把箱子重新踹回床底。
“阿敏,好了嗎?”
“來啦!”趙敏從廚房出來,濕漉漉的手抽了幾張紙擦了擦,然後拿起那件米白色風衣穿上。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風衣襯托下顯得惟妙惟俏,配上她那副金絲眼鏡和短髮,給人又颯又禦的既視感。
陳昆最喜歡的就是她戴眼鏡,尤其在床上的時候。
“今天的阿敏有點漂亮喔!”
趙敏扶了扶眼鏡:“漂亮又咋樣?你光看不乾。”
就不該提這話題...陳昆心裡說了句,拿了個黑色塑料袋把錢裝進去,然後開門走人。
趙敏微微一笑,拿出鑰匙把鐵門鎖上。
半小時後,葉錢發家。
陳昆結了八萬九千六的貨款給葉錢發後,跟他訂了一批將近三萬塊錢的貨。
等貨期間,葉錢發問他:“阿昆,你實話告訴我,這些貨是不是送往酒店的?”
陳昆盯著他看了幾秒:“有人找上老哥了?”
“那就是咯!”葉錢發抽了幾口香菸,看了看正在跟他老婆聊天的趙敏,然後壓低聲音說。
“是左海酒店吧?彆否認,整個黑海市能每個月銷售幾十萬貨的也就那幾家。”
“除了西湖酒店和紅樓,也就剩一家左海酒店。”
“前麵兩家依舊是那兩兄弟在供貨,排除掉之後也就隻剩左海這家了。”
陳昆若有所思地問:“你說的那兩兄弟,是你們村的吧?”
葉錢發點頭:“葉小龍和葉小虎,這兩兄弟主業是凍品,黑海市有三分之一的酒店是他們負責供貨的。”
“不過他們的野味,是自己從廣市那邊下得貨。他們雖然冇搞批發,但生意卻比我和台江的阿小還要火爆。”
“今早他給我打電話,問我這邊最近有冇有進貨量特彆大的人,說是搶了他們供貨的左海酒店。我左思右想也就一個你了!”
“所以呢?”陳昆掐滅菸頭:“老哥是選錢,還是選老鄉情誼。”
葉小龍和葉小虎...有關於這兩兄弟,陳昆遠比葉錢發更瞭解。
“屁個情誼!這年頭錢最親。”葉錢發撇撇嘴。
“我跟你說這事,可冇其它意思。就單純的想提醒你一句,小心這兩兄弟。”
“他們能把生意做這麼大,可不單單是靠頭腦。”
看他比了比拳頭,陳昆點頭一笑:“事說到這,索性給老哥一句心裡話。”
“野味這一塊並非我主業,所以不管今後量有多大,我隻會從你這拿貨。前提是質量和價格冇問題。”
野味確實賺錢,但它犯法啊!所以從一開始,陳昆隻把它當成一個積累原始資金的項目。
隻要達到心裡預期,陳昆會立馬割除這塊業務。
葉錢發聽到陳昆這句話,抬手抹了把他那個大光頭,呲牙笑著說:“兄弟放心,哥哥我最注重產品質量。”
“那就好。”
兩人接著聊了會,直至葉錢發的夥計把貨拉過來,陳昆開始開箱驗貨過秤,確定冇問題纔在貨單上簽名。
等夥計重新打包好,陳昆先把西湖酒店需要的貨拉過去。
一個小時後,趙敏拎著一個裝有六萬多現金的袋子走出酒店。
這批貨成本兩萬九千二,賣了六萬五千六。足足三萬六千四的利潤!
他跟李二狗事先談過,西湖酒店這邊的利潤,每單隻給他百分之二十。
起先李二狗還不願意,但聽到請客維持關係不用他掏錢,他立馬點頭答應。
也就是說,扣除李二狗那一份。這一單,他們掙了將近三萬塊錢!
三萬塊啊!
這年頭普通工薪階層每月收入大概在300~500塊錢。
他們呢?隻是來回一倒騰,一個小時掙到的錢勝過彆人幾年的收入!
這種掙錢速度,是張敏以前不敢想象的。
可現在他把她不敢做的夢,完完整整呈現在她眼前。
看著開車的陳昆,趙敏眼裡充滿崇拜。
這個男人僅在一夜之間判若倆人,她不知是何種原因導致他的改變。
但卻很喜歡他這種成熟穩重,做事自信飛揚的氣度。
“昆哥...”
這近乎呢喃的聲音,隻有她動情的那一刻纔會發出。
陳昆一聽她這聲音,嚇得夾緊大腿,稍微放慢車速看向她:“我開車呢,你可彆亂來。”
趙敏原本冇這個意思,可看到他這畏之如虎的樣子,當即就想逗逗他。
“彆開車了,來開我吧。”她伸出左手,放在他大腿上,另一隻手扶了扶金絲眼鏡,給他拋了個媚眼。
陳昆翻了個白眼:“彆亂摸,掙錢的路上不允許我分神,你要實在忍不住,自己先解決一下?”
“我他媽有你在身邊,還讓我自己用手?”這要不是在開車,趙敏真想撲過去坐他身上強行啟動。
“我生氣了,今晚至少做你三次。”
陳昆一臉無奈:“掙錢這麼辛苦,你還天天壓榨我?老子遲早死你身上。”
“那也是爽死的。”
嬉笑間,兩人回到金泉小區,把左海酒店需要的貨裝上車,然後掉轉車頭前往酒店。
一小時後,陳昆拎著黑色塑料袋走出後門。
這時,右邊傳來一道聲音:“嘿!小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