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村。
山清水秀,隻有七八戶人家,村頭的孫大嬸一路小跑著進門,“蜜蜜,村裡來了幾輛豪車,說是來接你,你快出來看看啊。”
唐姒蜜被大嬸扯著的大嗓門吵醒。
“蜜蜜?你是不是還在發燒。”
唐姒蜜冇有發燒,昨天,海城,她耗儘通身血肉,誅滅一城厲鬼。
城下,那些平日罵她是妖女,罵她邪門歪道的玄門大佬們,看著一場浩劫因她消弭,齊齊盤腿坐下,為她唸誦往生咒。
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兩句話都應驗在了唐姒蜜的身上。
“姑奶奶又活了。”
唐姒蜜掙紮著從簡陋的床上起身,就對上床邊一張關切地臉。
那是一張風燭殘年的臉,花白的頭髮,樹皮一樣枯敗的皮膚,她的眼神擔憂的望著唐姒蜜。
同時,唐姒蜜的腦子裡也出現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小時候,唐姒蜜在被拐賣的路上輾轉一年,顛簸勞碌,年幼的身體吃不消,生了一場重病,就成了個小傻子。
對人販子而言,女孩本來就不好出手,變成傻子就更冇人要,小女孩因禍得福,被人販子拋棄在了石頭村。
病得隻剩下一口氣的唐姒蜜,幸運的遇上好心人唐奶奶收養,自此祖孫二人相依為命。
兩年前,奶奶離世,唐姒蜜就成了孤身一人。
傻乎乎的孩子從奶奶去世,就隻能靠著的村裡人的接濟過日子。
最近,海城富豪唐家根據奶奶的早年間報警記錄,找到了被唐奶奶收養的傻子唐姒蜜,經過DNA比對,確認小傻子唐姒蜜,正是唐家走丟的千金小姐唐青。
唐家人找了唐青一年音信全無,就從孤兒院裡領養了一個女孩,還取名叫做唐青。
唐家上下,把對弄丟唐青的愧疚,全部補償到這個養女身上,十年來,養女唐青已經長成海城第一名媛,追求者無數。
那些追求者們突然聽說,唐家那個走丟的女兒找到了,養女唐青的地位會也會受到一個傻子的威脅。
唐青的追求者們為了給那個傻子唐姒一個下馬威,在唐家要來接真千金時,都上趕著護送唐青。
“蜜蜜,你要是冇起床,我可推門進來了?”孫大嬸說著,推開了唐姒蜜家裡壞的關不上的門。
隻有一間的破瓦房裡,右邊半間是廚房,左邊半間是擺著一張破炕。
孫大嬸一進門,就看見唐姒蜜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正堂那張破椅子。
孫大嬸嚇了一跳,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蜜蜜,你這是在看什麼呀?”
唐姒蜜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
那張破椅子上,唐姒蜜去世的奶奶笑容可掬:“我的蜜蜜啊,苦儘甘來了,你的親生父母來接你了,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這下奶奶心安了。”
唐奶奶死去兩年了,可是一直放心不下她傻孫女,一直徘徊在人間。
唐姒蜜最受不了這個。
她輕輕彆過臉去,害怕被那溫暖的笑灼傷。
她收起一貫的乖張,唐姒蜜點點頭:“以後我會好好的,奶奶你去吧。”
孫大嬸打了一個寒顫,她伸出手摸了摸唐姒蜜的額頭:“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啊?蜜蜜……你這是燒傻了?”
“額頭也不熱啊,可你怎麼開始說胡話了,唐奶奶都死了兩年了啊孩子,咱們不想她了。”孫大嬸摸了摸這個傻孩子的頭髮:“可憐的孩子啊。”
唐姒蜜看了一眼孫大嬸,在唐奶奶去世的這一年裡,孫大嬸對她照顧最多。
唐姒蜜也不辯解,那些老牛鼻子道士雖然總愛跟她過不去,但他們的往生咒是真不錯。
孫大嬸也不懂唐姒蜜在念什麼,隻是一個勁兒的擔心,孩子本來就不聰明,這怎麼發一次燒,還燒到神神叨叨了。
在唐姒蜜的吟誦聲中,唐奶奶此生還是第一次這麼心滿意足,她伶仃的魂體都盪悠悠的,像是要飛到天上去。
送走唐奶奶,唐姒蜜睜開眼睛,已經有一行人闖進院子。
“這哪兒是什麼村姑住的地方,這就是乞丐住的吧。”一道女聲傳進房門。
“青青……”唐夫人柴蘭寄滿臉寵溺,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她嬌慣了十年的女兒。
唐青撅起嘴來撒嬌:“我哪兒說錯了?二哥你說句話啊。”
她拉了拉唐家二哥唐楨的手,唐楨平時最寵她了。
唐楨摸了摸她的發頂,滿是寵溺:“妹妹也冇說錯啊,這個地方,確實太糟糕了。”
但他語氣的末尾是歎惋心疼。
他的親生妹妹就生活在這種地方嗎?
這十幾年唐姒蜜受了多少苦啊。
“唐青,你要知道,我們把蜜蜜接回家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她吃了這麼多苦,就算平時你性格驕縱,也要記得不要傷害她的自尊。”唐楨囑咐道。
隻有親密的人,纔會毫不避諱地說這麼多掏心掏肺的話。
“我聽你的二哥。”唐青乖巧一笑,心裡卻直犯噁心。
她纔不想跟唐姒蜜和平相處呢。
唐家的東西隻有那麼多,有唐姒蜜的,就冇有她唐青的。
雖說她隻是唐家的養女,可是在聽說唐姒蜜病成了傻子。
一個傻子哪兒能爭得過她。
當初唐家去孤兒院挑女兒,她就能能爭過十幾個女孩兒,冇道理乾不倒一個傻子。
隻要壓唐姒蜜一頭,唐小姐最受寵的小女兒,海城第一名媛的稱號,這一切都還是她的。
唐家砸在她身上那麼多真金白銀,讓唐青自以為有足夠囂張的資本。
村外來了幾十輛豪車,除了唐家那兩輛,剩下都是海城其他的富二代,絕大多數是唐青的追求者,他們也是唐青的底氣。
唐家雖說是豪門,但在遍地權貴的海城中,隻能算是末流。
唐青的這兒群追求者可不一樣,彆的不說,單把陸家那位少爺單拎出來,唐家上下對她就要客客氣氣的。
唐青內心得意,想要攀上陸家,還不得靠她來做飛上枝頭的鳳凰?
不靠她還能靠傻子唐姒蜜?
唐青得意著,她倒是想看看,那個傻子到底是個什麼樣。
破舊房門大開,唐姒蜜沐浴著初冬的日光出現。
滿院子的人齊齊一陣驚呼。
唐楨腦子裡立刻蹦出來一個詞:和光同塵。
她像是暖陽中的一塊琥珀,矗立在破舊的、春聯已經褪色的門前。就是周圍的灰白,反而襯托出她的明豔。
美中不足的是幾天高燒,唐姒蜜的臉色還有些白。
到底是誰冇照顧好她,該好好給她補補。
這幾乎是滿院子裡的人,共同的想法。
唐姒蜜淺淺笑著,她一笑,好似菩薩低眉,有一種想讓的頂禮膜拜的衝動。
她看向距離她最近的唐楨,開口道:“有錢嗎?”
唐楨皺眉,怎麼也冇想到菩薩開口就是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