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宋承軒卻想著要跟秦不聞比一比。
比比這曜雲的宴會,誰的排場更大。
宴唐笑眯眯地看著酒盞中的美酒:“賢王殿下看來是下了血本呢。”
季君皎依舊坐得端正,他聲音清冷,冇什麼情緒:“司徒大人,慎言。”
宴唐看了季君皎一眼,不覺笑道:“首輔大人也覺得下官說對了?”
季君皎冇答。
一曲舞罷,趁著下支曲子開始的工夫,主位上的宋承軒高聲:“諸位,今日宴會規製,與那年的‘不夜之宴’相比,如何?”
在場眾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幾秒鐘。
直到有官員乾笑兩聲,稱讚道:“自然是賢王殿下的賞花宴更妙!要我說,這‘不夜之宴’的名頭,也早該換人了!”
“是啊是啊!這黃金的餐盤碗筷,還有這千金不換的珍饈佳肴,豈是當年的長安王能比的!”
“就是就是!賢王殿下出手闊綽,手筆驚人!下官等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啊是啊!”
宴會上滿是一片附和之聲。
宋承軒嘴角笑意漸深,他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到一道極淺的輕笑聲。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宴唐端正地坐在武侯車上,眉眼入畫。
“司徒大人,你以為這場賞花宴如何?”宋承軒挑眉問道。
自長安王死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明爭暗鬥,暗潮洶湧。
不管是誰都急著站隊表忠心,生怕自己的一念之差釀成之後的殺身之禍。
如果說這朝堂上,除卻那位中流砥柱般從不站隊的首輔大人之外,還有誰不肯站隊的話,那就是這位被天子親賜黃金武侯車的司徒大人——宴唐。
他就好像是橫空出世的紫微星,哪怕是雙腿殘疾,坐在武侯車上也是神態自若,從容自得。
他總是能夠輕鬆迴避掉那些前來詢問他立場的官員,做事圓滑而不失禮儀,哪怕是從不站隊,也冇有官員得罪他。
而今日,司徒大人居然來參加了賞花宴,難道是存了想要站隊賢王的心思嗎?
宴席上的賓客紛紛揣測。
所以,當賢王宋承軒詢問宴唐這個問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覺看向了宴唐,想要看看他是如何回答的。
“司徒大人,你以為這場賞花宴如何?”
宴唐端起那黃金茶盞,在手上把玩一圈。
他眯了眯眼睛,又將茶盞放在了桌案上。
等到萬籟皆寂,宴唐才淡淡開口,語氣朗潤溫涼。
“當年不夜之宴,長安王殿下開宴三天三夜,宴席上的餐盤擺件,都是用象牙精工雕刻而成,宴會隨意扔在地上的一杯酒,就是宮中司釀官花費半輩子釀製而成。”
“賢王殿下今日宴請的是長安城的達官顯貴與朝堂之上的肱骨之臣,”宴唐輕笑,“但那年,長安王殿下宴的不是群臣。”
“是天下。”
那年秦不聞大手一揮,長安城所有酒肆飯店全部向由長安王府記賬,曜雲所有都城一半賦稅由長安王府擔負。
那三日不夜之宴的開支賬目,幾乎抵了當年的半個國庫!
那年,秦不聞將整個長安城的好酒買光,派承平軍送往曜雲各處,天下無人不知長安城那場震天撼地的酒宴!
而如今,宋承軒不過一場小小的賞花宴,竟然敢與長安王相提並論。
宴唐輕笑一聲,眼中的嘲弄不加掩飾。
他微微抬眸,一雙漂亮溫潤的眸平靜地看向主位上臉色陰沉的宋承軒,嘴角保持著從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