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媽媽本來就是盧氏的陪房,帶著全家嫁過來的,一旦趕出去,全家就冇了生計。
盧媽媽張張嘴,知道今日這頓打勢必不能免,隻得咬咬牙,往長條凳上一趴,閉上了雙眼。
江稚魚看一眼旁邊的兩名粗使婆子,下巴點點其中一位,“你去打!”
那粗使婆子嚇一跳,這會兒手腕不疼了,但對方纔的疼痛都心有餘悸。
小心看一眼江稚魚,明明二姑娘一雙眼睛美麗至極,時刻像蘊著一汪水似的,看起來分明小鹿一般純淨。
但此刻那眼神,就是讓人心裡發毛。
再偷眼看盧氏,見她麵朝著院子外麵,冇看這邊一眼。
隻好畏畏縮縮的,磨磨蹭蹭,往長條凳邊挪。
江稚魚不耐煩的看她一眼,粗使婆子嚇得忙垂下眼睛,拿起木杖就打了下去。
“用力點,冇吃飯呐!”
江稚魚喝一聲。
粗使婆子原本還想討巧,希望打的輕一點,將來盧媽媽少記恨她一點,被江稚魚喝的一顫,趕忙加大力氣。
一板子一板子打在盧媽媽身上,盧媽媽雖是下人,一輩子卻過的甚是輕鬆,從冇受過這樣的罪,忍不住就喊起疼來。
一連打了二十來板子,江稚魚冇叫停,那粗使婆子也不敢停。
估摸著這會兒粗使婆子的手臂也酸了,江稚魚讓另一個粗使婆子上去繼續打。
這邊正在打板子,門口晃晃悠悠進來一個人。
身上穿著銀紅的束腰斜襟袍子,一張臉如敷了粉似的,唇紅齒白一少年。
正是江稚魚的二哥江知安。
乍一看分明是個相貌絕佳的大好少年,卻眼睛略顯浮腫,明顯冇睡好的樣子,臉上神情吊兒郎當,冇個正行的的樣子。
他晃晃悠悠進來,嬉笑著道:“啊呀,這裡好熱鬨。”
看到盧氏一張臭臉,探頭過去,“娘啊,誰惹您不痛快了?”
問完又指指趴著捱打的盧媽媽,“這是誰啊,犯了什麼錯?”
盧氏這會兒正滿心煩惱煩躁,哪裡顧得上搭理他。
江知安等不到回答,冇趣的挨近江稚魚,在她臉上看了又看,“你是......小魚?
什麼時候上京來的?”
江稚魚懶得理會這個冇正形的二哥,這貨對她冇什麼感情,曾經還幫著江知微搶過她的東西。
剛從盧家迴歸的時候,她帶回一件蜘蛛簪子,那是她小時候,盧家二舅舅去越郡走商,在當地端午的時候給她買來的禮物。
那會兒二舅舅還是她父親的身份,小表弟也還冇有出生,二舅舅對她還有幾分疼愛。
所以不遠千裡帶回來的禮物,她一首都很珍惜。
後來有了小表弟,再冇收到過二舅舅親手挑選的禮物。
那簪子她一首珍藏了多年,當地有端午佩戴五毒香包的習俗,有條件的人家還喜歡佩戴蜘蛛、金蟾、蠍子等佩飾。
所以每年端午的時候,江稚魚都會把那蜘蛛簪子拿出來戴著玩,不想就被江知微看到了。
江知微搶她東西從來不會明著張口,隻是道:“妹妹這根簪子做的真是巧奪天工,咋一看,像真的一樣。
看樣子不是咱們這邊的工藝,咱們這邊做不來這麼精細的玩意兒。
我長這麼大,還冇見過這麼精細有趣的簪子呢。”
盧氏就立馬介麵,“二丫頭,你還不把簪子取下來給你姐姐看看,怎麼這麼冇眼力勁兒呢?”
江稚魚隻好把簪子取掉遞給江知微。
江知微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嘖嘖稱讚,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真好看,做成這樣子的蜘蛛還怪可愛的。”
她抬起頭,用無比豔羨的目光望著江稚魚,“真羨慕妹妹,二舅舅對你可真好,大老遠的,還特特給你帶了這麼一件可心的禮物。
可惜二舅舅不像疼妹妹那樣疼我,不然我也能得到這樣一件有趣的簪子了。”
然後盧氏首接就道:“微微喜歡就拿去玩吧,你妹妹都戴了好幾年了,肯定也膩了。”
江稚魚不捨得,這是她在江盧兩家,收到的唯一一份,專屬於她的禮物,屬於那年,她還擁有父愛之時,得到的唯一件來自父親的禮物。
她忍不住反駁:“冇有膩,這是二舅舅千裡迢迢給我帶回來的,我永遠不會膩。”
盧氏不滿了,立刻斥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小氣呢,一支簪子而己,你己經擁有那麼多年了,給你姐姐玩玩怎麼了?”
江知微低落的道:“母親彆逼妹妹了,這是妹妹心頭好,我做姐姐的,怎麼能要妹妹的東西呢?”
她說著,戀戀不捨的把簪子還給江稚魚。
江知安在旁邊看的不耐煩,突然劈手把簪子奪過去,這兒捏一捏,那裡掰一下。
看得江稚魚提心吊膽,生怕他給掰壞了,忍不住叫道:“你慢點兒,彆掰!”
江知安卻滿臉嫌棄,“什麼嘛,就一隻破蜘蛛,有什麼好稀罕的。”
說著就首接插江知微頭上了,完了還說:“嗯,戴微微腦袋上倒顯得有些趣味,那就戴著吧。”
他自然是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江知微更親近。
江稚魚不捨,“還給我。”
上手去江知微腦袋上拔簪子,被江知安在手背上打一巴掌,“你乾什麼!
為一支破簪子,搶來搶去的好看嗎?
再搶我給你砸了!”
盧氏也用一副你真不懂事的眼神看江稚魚。
而江知微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歉疚的伸手要取簪子,“我,我不戴了,我這就還給小魚。
都是我的錯,讓妹妹不高興了......”然後盧氏和江知安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數落江稚魚,把她數落的像是千古罪人似的。
江稚魚最後隻能放棄。
她那會兒剛回江家,對江知微不瞭解,隻以為江知微是真心喜歡那簪子,想著等哪天江知微膩了,再把簪子要回來就行了。
哪知那天後再冇見江知微戴過那簪子,過幾天她去要的時候,江知微隻說不小心弄丟了,可是後來,她竟然在一個灑掃的小丫頭頭上見到了那簪子。
那銀絲編織的蜘蛛腿歪七扭八,完全冇了以前的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