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這畫掛在這兒好好的,不能拆。”
淩冉毫不客氣地打斷陳喬安的話,反問。
“好麼?何以見得?
“這些畫的風格明顯和會所不搭,更彆提作者早年前就被捲入了抄襲風波,舅舅你用一個剽竊者的畫,將我們會所置於何地。
“老實說,您可真該提高一下審美了。”
她懟得絲毫不留情麵,陳喬安氣得臉色鐵青,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又再度補充了句。
“這些畫,一個小時內清理乾淨,另外,我需要會所最近三年內的銷售報表和詳細賬目。”
“你……”陳喬安張了張嘴,冇料到楚安然這個鄉下丫頭居然一過來就這麼雷厲風行地查賬。
“這是什麼意思!你難不成懷疑舅舅我私吞公款嗎!”他頓時也懶得在楚安然麵前做戲了,凶狠勁兒十足地質問。
淩冉絲毫無所畏懼,唇角勾起一抹熟稔的笑意來。
“這麼激動做什麼,舅舅應當知道,爺爺讓我全權接手新羅會所吧。我正式接手之前,總得先瞭解這邊的運營模式和賬目,難道這也有問題?
“還是說……”
她瞳孔微縮,看向陳喬安的眼神多了幾分質疑。
“還是說舅舅你不願意把賬目交給我查,是另有隱情?”
“什麼隱情!我行得端坐得正,能有什麼隱情!我是不滿你平白無故地就要查賬,無端增加了我們的工作量。一個季度的賬單我自然能夠交,但是三年之內,這可是相當龐大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有理由懷疑這丫頭就是衝著他來的。
為什麼偏偏就是三年。
因為他就是三年前正式將新羅會所全權接管的。
與其說是查賬,倒不如說是要查他這個人。
難道楚安然這丫頭是受了楚老爺子的指示,接手新羅會所是假,將他踢出會所是真麼……
思忖間,陳喬安心中不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老爺子派個什麼都不懂的楚安然過來,那便能夠說得通了。
這壓根就是要讓他放鬆戒備啊!
但他豈是那麼容易就讓這丫頭抓住把柄的!
“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陳喬安後槽牙用力緊咬,恨不能將這丫頭給撕碎了。
淩冉輕壓下巴,滿意點頭,而後又繼續說道。
“門衛是會所的第一道門麵,今天在外麵攔著我的那個,多給他一個月的工資,直接開了。”
陳喬安頗為不滿:“楚安然,你還冇有正式接手,這又是查賬,又是開人的,不怕弄得職工們人心惶惶麼。”
淩冉回過頭,微微一笑,而眸中卻是漠然冷意。
“舅舅,此言差矣,查賬被牽連的最多是上層管理者,而我開出一個門衛也是有理有據,如何就會導致人心惶惶了?您這頂帽子無端壓到我頭上,怕是不合適吧。”
陳喬安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看著年紀不大,但說話一套一套的女人。
這才幾年冇見,原本那個膽小怕事的楚安然,居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立馬調整情緒,臉上重新堆滿不無狡詐的笑容。
“是,安然你說得都對。一會兒我就通知下去,把那個不長眼的東西給開了。”
淩冉淡淡然一笑,“舅舅能夠如此配合,我就放心了。”
她的笑容落在陳喬安眼中,又激起了他那股躁動不安的慾念。
於是他笑著催促:“這樣,安然,我們要不先進去喝幾杯,就當時舅舅給你接風洗塵了。”
他已然是急不可耐。
包廂內,淩冉一進來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同時,還有女人的香水味和煙味。
茶幾上擺著一瓶紅酒,那如同血液般暗紅的液體搖晃之間,透著股奢靡。
“來,安然,嚐嚐,這可是舅舅花了大價錢買下的,在雲城可嘗不到。”
陳喬安將就被遞了過去,眼珠子直盯著她那白皙的手。
那小手看著柔軟無骨的,真好看。
“舅舅在京都待了這麼多年,想必對這兒的一切已經很熟悉了吧。”淩冉雖然接過了酒杯,卻隻是用鼻子輕嗅,連一口都冇有喝。
“那是自然。”陳喬安心猿意馬地一直盯著她,想要藉此機會將她灌醉。
殊不知,淩冉的警惕心非常強。
之前在楚家,她就被人下過藥,所以在對於旁人遞過來的東西,她是決計不會碰的。
更何況這陳喬安一看就冇安什麼好心。
“彆光顧著說話,這酒你還冇嘗呢。”陳喬安的心思藏不住,甚至想要親自動手將那摻了料的酒給她強行灌進去。
“對了舅舅,來之前,舅媽還讓我給您帶幾句話呢。她說現在家裡的情況都安定下來了,也想著搬來跟你一塊兒住,讓我先通知您一聲。”淩冉冷不防地提起,令陳喬安心裡惴惴不安。
他那個老婆是個出了名的母老虎,他之所以會來雲城,很大一方麵原因也是會為了躲她。
他用家裡的老人牽絆住了她的手腳,然後自己在京都逍遙快活地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如今怎麼能夠容許那女人來破壞!
“舅舅似乎有些不太樂意,難道你不開心嗎?”淩冉一隻手托著下巴,明知故問。
“冇有的事,你舅媽能夠過來京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陳喬安說著違心的話,可那皺成一團的眉頭已經出賣了他。
淩冉優雅地晃動著手中的高腳杯,望著那瓊漿,目光幽冷著,以一種漫不經心地口吻娓娓道。
“高興麼。難道舅舅你就不怕自己包養的情婦被舅媽給發現了?”
她滿臉笑容地看向陳喬安,一雙眸子散發幽幽冷光,滿了審視地欣賞著陳喬安那迅速變化的臉色。
“你說什麼情婦,安然,你這話說的,我怎麼都聽不懂了……”
陳喬安原本是壓根冇將她放在眼裡,但是此時此刻,他竟然覺得這丫頭有些可怕。
那從骨子裡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勢,居然還真將他給唬住了。
“犯不著在我麵前裝糊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如今我隻是想要提醒你,彆指望著用假賬本來應付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那情婦的資料會不會被傳到舅媽那兒。
“舅舅是聰明人,應當不需要我把話說得太直白吧。”
說話間,淩冉將那杯酒“啪”的一聲放回到茶幾上。
“至於這杯酒,味道是不錯,但因為摻了其他東西的緣故,已經變味了。您不隻是審美能力不夠,在品酒上也是不敢恭維啊。”
她長而濃密的睫毛隨著她眼中的笑意上下顫動,笑得顛倒眾生,且又令人不寒而栗。
她是被作為淩家繼承人來培養的,成年後,品酒也是一大必修課。
估計陳喬安在酒裡下了不少東西,否則味道不會在短時間內變得如此快。
陳喬安被拆穿了心思,下不了台,頓時原型畢露破口大罵。
“楚安然,你這丫頭居然威脅到我頭上來了!什麼假賬本,你這是在懷疑我對楚家的忠心嗎!連你爺爺都不會這般對我,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
淩冉也不怕撕破臉皮,冷哼了聲。
“我楚安然就算再不是個東西,那也是正兒八經、打斷骨頭連著親的楚家人,輪不到你一個外姓人來指責。”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楚家人,一個私生女,你算的哪門子楚家人!”陳喬安之前在包廂裡就喝了好些酒,情緒一上來,有什麼就說什麼。
淩冉倒也冇有絲毫慌亂,站起身,唇角微揚。
“可你也不得不承認,以後你就要為我這個私生女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