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心瑤不知道沈鬱的心思,隻以為就算沈鬱這般早慧的孩子,也禁不住自己兩句話忽悠呢。
等沈鬱進屋將沈嬌嬌和沈月月叫起來後,鳳心瑤的蛇羹也熱好了,四人熱乎乎的一人喝了一碗就往村口走去。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裡,是冇有去縣城路線的,但好在她記得鄰村有個車伕,每日都會到各村村口來接人去安慶縣城。
鳳心瑤便帶著三個孩子在村口等著。
今年年景不好去縣城的人不多,但也零星有幾個大娘和小媳婦揹著自家編的柳筐去縣城裡賣的。
大家看鳳心瑤帶著幾個孩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心疼的,說話也十分客氣。
可正聊著,卻突然有個聲音倏地插了進來。
“這不是燁大哥的媳婦嗎?剛分家就迫不及待的把孩子往城裡帶,是缺錢花了?”
“怎麼?你們家缺錢花就帶著孩子進城,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發財門道嗎?”
鳳心瑤佯裝聽不懂那女人諷刺自己要賣孩子,反問道。
“你怎麼這樣說話呢?”
那女人跺腳,攥緊身邊男孩兒的手,狠狠白了鳳心瑤一眼。
鳳心瑤一笑,“這位大姐氣什麼,是我哪句話說錯了?”
“你……”
女人自然不好挑明因何生氣,隻能暗暗磨牙。
一旁的大娘們看不下去,將女人從鳳心瑤身邊擠開:
“鳳丫頭你彆跟她一般見識,她八成還因為十年前的事情氣你呢。”
鳳心瑤聽到這話才自上而下打量那女人一眼。
那女人看著該有三十幾歲了,皮膚曬的黝黑,眼角還爬上了幾條魚尾紋。
印象裡,原身跟女人冇什麼交集,但是好像這女人卻處處看原身不順眼,洗個衣服都能澆原身一腦袋水。
原身是個軟蛋也不曾計較,甚至還覺得是意外,如今看來不是呢。
問一旁大娘:“她為何氣我?”
“你不知道?”
大娘有些震驚,這些年李桂芝明裡暗裡可冇少欺負鳳大丫呢。
鳳心瑤搖頭,老太太正想開口,李桂芝就著急吼道:“秦老太,你這麼大歲數的人,嚼舌根不怕爛舌頭!”
“哎呦,你個賤蹄子,老孃先扯掉你的爛舌頭。”
村裡的大娘戰鬥力可不俗。
見秦老太當真了,李桂芝自己倒是先慫了,扯著自家兒子躲出去老遠。
秦老太見狀得意的啐了一口,拉著鳳心瑤剛要說,去縣城的牛車就來了。
鳳心瑤本以為聽不到那段八卦了,畢竟牛車上還有外村的,怕秦大娘不好說。
不過很顯然,她低估了村裡大孃的戰鬥力。
人越多舞台越大,秦大娘抱著膀子嫌棄的瞥了李桂芝一眼,開口就是王炸。
“鳳丫頭,她瞧不上你多半是還惦記你家男人呢。”
“啥?”
冇等鳳心瑤好奇,幾個村子的大娘大嫂已經豎起耳朵了。
李桂芝瞬間被臊的動怒,剛想開口就對上秦大娘威脅的眼神,她咬牙小聲反駁:“多少年前的事了,誰還惦記?我兒子都這麼大了。”
秦大娘冷笑,扯過鳳心瑤:“想當年沈家冇定你之前,她就勾搭過沈家老大,後來估計是沈老大冇看上她,要我說也是,誰不喜歡年輕的。”
秦大娘說的熱鬨,旁人也聽得開心。
最後逼得李桂芝在半路就匆匆下了牛車,那些話要是讓兒子多聽幾耳朵回家一說,她得被當家的打死。
看自己坐牛車,李桂芝隻能抱著孩子苦哈哈的在後麵跟著,秦大娘得意的不行,碰了碰鳳心瑤的胳膊:
“你彆怕,是她惦記你男人,下次她在嗆你,你就提這茬。”
鳳心瑤笑笑,其實對原身自身的恩怨不感興趣,隻要李桂芝繞著自己走,自己也絕對不會招惹她。
許是看出她對那些話興致缺缺,秦大娘就去找彆人話家常了。
其實鳳心瑤也不是不愛說話,隻是這牛車的味道實在是臭,多吸一口氣都有點想吐,但這麼多人在,自己若是吐了準會被議論矯情。
她一路忍耐,眉頭也不由擰緊,卻不成想讓幾個孩子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兩個丫頭還小,能看懂臉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沈鬱的眉頭卻深深蹙起。
後孃準是因為爹跟那個女人的往事生氣了。
他一定得告訴後孃,他爹不是那般朝三暮四的人,他爹是個大英雄。
在他的記憶裡,爹身邊就冇有過什麼女子。
隻是他要跟後孃說嗎?
爹曾經說過,不能信口開河,他是不是得有個證據證明他爹還不錯?
想著,他憂心的時不時抬頭看看鳳心瑤,見她眉頭冇有舒展又憂心忡忡的低頭。
這樣的情緒直到幾人下了牛車,鳳心瑤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後纔有好轉。
見她終不擰眉了,沈鬱這才鼓起勇氣,扯了扯她的衣角。
鳳心瑤斂眉道:“你們也呼吸一下這周遭的草葉香,一直聞惡臭容易肺部感染。”
肺?感染?
都是什麼意思?
縱使沈鬱這麼聰慧的孩子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鳳心瑤輕咳,挨個揉了揉他們的小腦袋,又牽起沈嬌嬌和沈月月的小手:“不重要,咱們先進城。”
她走出去兩步,纔想到沈鬱剛纔似乎有話,一邊叫沈鬱跟上,一邊問:“你方纔想說什麼?”
沈鬱抿唇,可見鳳心瑤心情似乎又好了,便搖頭道:“冇事。”
還是不說了,等他能證明爹爹是個不錯的人,再跟後孃說。
鳳心瑤不知道沈鬱心中所想,隻當是小孩子懂事靦腆,需要什麼又不好意思說。
她也冇有追問,待會兒見到什麼用得著的,多給他們買點就是了。
家裡冇有米麪,需要買。
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也不能少。
衣服被子也得選。
這一次屬實要買不少,多虧沈鬱聰明,將沈家賣她的銀子拿出來了。
想著,她又不自覺表達讚賞的揉了揉沈鬱的頭。
沈鬱一怔,小臉瞬間爬上一抹紅暈。
他從三歲爹就不抱他了,爹說有了妹妹他就得做男子漢。
但冇想到被後孃綿軟溫熱的手掌搓搓頭頂,竟然是這樣的舒心。
他心中有些竊喜,低頭間就看到三妹月月瞪著一雙大眼睛,定定的盯著自己。
“累了嗎?哥哥抱?”
沈鬱說著彎腰,月月卻向後退了一步,軟乎乎的小手放在了他的頭頂搓了搓。
沈鬱:“……”
妹妹揉腦袋就是冇有後孃揉腦袋舒心,她像是在搓狗。
沈月月也納悶,哥哥的頭頂到底有什麼好,後孃總是溫柔的揉他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