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琴是你師祖望塵仙尊用隕星製成的,彈奏時它的音波就會與天空的星辰共鳴,引動星辰之力。
平時可助你修煉,若是遇到危險,就直接引了這股力量擊殺對敵。”
除了與星辰共鳴,這月箜篌還有其他的法力。
據望塵仙尊說,它能夠創造出音律幻境,還可以與靈魂溝通。
能之大者,駕馭它可以穿梭於不同的時空之間。
不是月昭不想教,是她還達不到那些境界。
她把月箜篌扶正了彈奏起來。
輕緩撥弄,聲音如絲絲細雨。
急促彈動,猶如萬馬奔騰,琴室的帳幔無風飄逸。
瑾珵好像回到了自己還是朵花的時候,望著對麵的神情專注的女子,一動也不動。
佳人端坐撫琴,陽光透過窗欞照到她臉上,飽滿的額頭如瑤台滿月明淨無瑕。
兩處遠山眉就像是新柳,彷彿載了萬裡雲煙。
瑾珵忍不住細細的描繪,那畫中仙女眼眸澄澈明亮,瓊鼻峻挺秀美。
唇染丹朱,纖指如蘭,正撥弄清音...
自從他化了形,靠近師父時,總會發覺自己的心跳很是淩亂,什麼在拉扯著他的心口,有些難受,又有些享受,酥酥麻麻,苦樂交織,難以名狀。
他盼望琴聲就永遠這樣悠揚不停,琴聲裡盛著他所有的歡愉。
“你來試試罷。”
師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思,還冇回過神,月箜篌就已經被收在懷裡,沾染著她的氣息。
好在他往年於琴室裡“陪著”望塵仙尊日夜不休,所以他對這裡的樂器都不陌生。
隻要識得了譜子,按著記憶的音調,一雙素手試上些來回,便能把曲子融會貫通的彈奏出來。
縱使有些天賦,這樣快的掌握接納新樂器,瑾珵初上手還是有點吃力。
額上發了些薄汗,不過隻要想到師父會滿意,他就不覺得辛苦。
直至夕陽斜落,兜兜轉轉一曲畢。
少年抬頭等誇,握著琴身的修長手指骨節有些泛白。
可師父麵上冇有欣然,一絲笑意也無,連剛纔彈琴時的神采都散了個精光,沉默不語。
他心裡不安,垂了頭,濃密的睫毛也跟著垂下去,“師父,我...學藝不精...”
此話一出打了月昭一個激靈。
她若是能靈魂出竅,此時便要提著魂魄蹦出三尺高,再跑出二裡山路,向天乾嚎: 這樣叫學藝不精?!
她此前跟著望塵仙尊苦心琢磨過三年之久,纔有今日的靈巧!
當年以為七絃琴太難進益,又急切想要證明自己跟原主不一樣,未來的路定然也會不同。
央求望塵仙尊教她彆的,五花八門學了個遍她才知道,不是七絃琴太難進益,是音修一途太難進益!
七絃琴比不過,月箜篌也是無力相抗。
她的清心丸呢?!
她從袖子裡掏出個瓷瓶,倒出一顆丸藥張嘴想吞。
被對麵的徒弟捉了手,他掌心的溫熱透過她的手背,有攥緊的趨勢。
“怎的了?”
月昭檢討自己是不是剛纔掏藥瓶掏的太急促,慌亂中有失穩重風範。
瑾珵發覺她的警戒,想起她說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被觸碰,閃電般的放了手。
把手背在身後,緩緩說,“師父,我認真學,每日必苦練。
師父莫氣,莫吃藥。
醫藥典籍上說,是藥都有三分毒性,不可...依賴。”
艱難地說完最後兩個字,他已經耗儘了全部勇氣。
師父曾說她無礙,可無礙為何吃藥。
尋苓師姑說師父還真不是進補,她吃的乃是清心藥丸。
醫藥典籍有雲,隻有心火旺盛,心神不寧的人才需要清心。
依著萄童師姑的回憶,以前從冇見她吃過藥。
種種跡象,一定是他做得不夠好,惹得師父氣惱,昨日已是犯了錯,今日又表現不佳。
想到此,瑾珵埋怨自己的心情達到頂峰,一雙秀麗的眉目滿含憂愁。
月昭卻是另一番心思。
他要是認真學兼具每日苦練,不用多久大家就會知道,這大才,不是她的水平能教的出來的。
她的臉要往哪擱?
昨日瑾珵彈奏七絃琴時,有同門小聲交談被她聽到。
“望塵仙尊後繼有人了!”
望塵仙尊後繼有人?
那她呢?
是三輩音修師徒之間的平庸過渡?
看著他把手背在身後,昨日那手險些傷重。
...
罷了。
“手拿來我看,昨日那黑氣傷著你冇?”
瑾珵伸出一雙白淨的手,手心向上呈給師父,“我冇傷著,就是苦了胖鳥兒的肚皮。”
他想起鳥兒雖然經由霏弘長老的靈力治癒了傷,但那片羽毛已經脫落了些許。
少年的心性很容易被更新鮮的事情轉移,已經不複剛纔的憂愁。
“師父,你說它的肚皮好些冇?”
“你喚它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月昭也是個跳脫心性。
琴聲引帝江,極為稀有罕見,而且瑾珵彈奏的琴聲磅礴之力中,隱約有望塵仙尊的影子。
在月昭故作平淡的攛掇之下,瑾珵又取了七絃琴彈起《招音頌》。
冇多久,帝江神鳥呼著四扇錦繡大翅膀,從漫天紅霞裡竄出來。
飛到琴室前的院子合著琴聲頻頻振翅,羽毛層層疊疊,色彩斑斕。
這鳥兒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昨日才被琴聲引來受了傷,今天又跑來跳舞。
月昭在心裡揶揄的笑話它,打量它少了一撮毛的肚皮。
“來,過來。”
瑾珵伸臂輕輕喚它。
帝江的腹部還有些紅痕,瑾珵拿來藥膏給它塗上,
“胖鳥兒,明日再來可好,你這肚皮還需塗幾天藥。”
帝江一聲長嘯表示不認同,歪了圓腦袋不看他,肚子跟著抖了抖。
月昭打趣,
“人家有名字,帝江神鳥,多威武。”
說完就看帝江昂著頭搖擺了一下身上的羽毛,頗傲嬌的神態。
瑾珵手撫著它滑溜的羽毛一下又一下,
“帝江神鳥,那我們就說定了,明日再來塗藥?”
他溫柔的與它打著商量。
它圓溜溜的腦袋冇再撇開,肚子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天邊那輪金烏已經落下,夜色籠罩,院子裡亮了燈籠,兩人一鳥一來一往的笑鬨。
瑾珵跟著帝江在夜風裡共舞,白色月光下一襲青衫風姿綽約,每一個轉身、每一個跳躍,都彷彿是在詮釋著天地間的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