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見她嬌豔的臉上露出些苦悶之色,方纔親過手背的紅唇透著一層薄薄水光,目光移了移,言簡意賅地說道:“半個時辰。”
說罷,他拿起換洗的衣衫自顧自地進了屏風後,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的摩擦聲後,便是他跳入浴桶激起的水聲。
蘇淺陌不禁吐了吐舌頭,忙將身上的那件男人的披風脫下,又快速的將那襦裙換上。
幸而她剛剛看到包袱裡放有針線,立即取出,將自己帶的那條紅色披帛縫在那紅衣的領口,又將那多餘的部分攢成一朵芙蓉花訂在右肩上。
OK,非常完美,蘇淺陌對自己的設計很滿意,她拿起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
屏風內,陸淵泡在澡桶中半閉著眼睛假寐。這兩日星夜趕路,一路上又接連收到陛下和李首輔的密信,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花樣多,讓他煩不勝煩。
不過,他可不想隨隨便便就被他們兩個所擺佈,待事成之後總是要討點好處的。
他一邊想,一邊用手將水掬起,輕輕潑到自己的肩頭。
嘩啦嘩啦的水聲卻讓屏風外的蘇淺陌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倆就隔著小小一架屏風,些微的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儘管她也不想,可腦子裡卻自動浮現出一幅美男出浴圖。
哎呀,真是的。蘇淺陌紅了臉,不由得在心頭唾罵自己,總是被男人光鮮亮麗的外表所吸引,難道自己上輩子做舔狗做得還不夠!
她深呼吸了幾口,將手裡的紅衣又仔細看了看,確保不再會走光,這才欣慰地笑了笑。
既然穿過來了,她就隻能隨遇而安的,這般想著,心裡又鼓起來勇氣。
待陸淵帶著些許水汽走出屏風時,蘇淺陌早已準備好自己晚上的衣飾。
“世子,今晚您要婢子如何表現?”她有些狐疑地問,這男人為何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居然讓自己這個剛及笄的無知小姑娘演風情萬種的花魁,也不怕壞了他的事嗎?
“你隻要聽我的話就行。”陸淵攏了攏剛剛被沾濕的頭髮,輕咳一聲,“我去外麵走走。”
就這麼簡單,哎!冇有具體的指令,難道還要靠自己與他的默契嗎?真是笑話了,他們才認識幾天。
蘇淺陌搖頭栓上門,隻聽夏生在外頭重重咳嗽了幾聲,彷彿告訴她他們就在房外,讓她不用擔心。
等她沐浴更衣後,日頭也快要下山了。
“娘子、娘子。”小鵲在門口叫道。
“怎麼了?”蘇淺陌打開門。
小姑娘噌得進了屋子,兩眼放光,往四處瞧了瞧,用手摸了摸那做得極其考究的拔步床歎道:“哇,這屋子好大,這用具可比國……我們府裡還好。”
蘇淺陌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可不許頑皮。”
“知道了,娘子,這是您的披風,晚上天冷,郎主特意囑咐的。”她搖著頭,手裡挽著一件大紅絲絨的披風,用萬字紋密密織就的衣襬上繡著舞動的金色蝴蝶,倒是為這件披風平添了一份俏皮。
“咦。”蘇淺陌笑道,“你這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娘子。”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湊過頭來說道,“這是郎主讓人送過來的,你就彆問了。”
蘇淺陌抿了抿嘴,這陸尚書還挺有本事。
“您快和我去吧,郎主已在大堂等您了。”小鵲仰起圓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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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郡守府內
“大人,卑職查過了,那仁濟堂的少東家的確是一個人來的。”侍衛湊近江臨郡守周令康的耳畔附耳說道。
周令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往後頭看了看。
“他因體弱鮮少出門,你們是如何確定就是他?”
“大人,興隆客棧那邊屬下已經派人去探過,那位少東家挑剔得很,他身邊又跟著那位花魁,屬下因而可以認定就是他。”侍衛抱拳稟告。
“好。”周令康捋了捋稀疏的鬍子說道,“你多派些人手守住城。”
上兩日,他收到飛鴿傳書,說是他與二王爺已被人蔘了一本,陛下大為惱火。
正在他焦頭爛額之際,替罪羊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真是想睡覺有人遞枕頭。
仁濟堂可是頭肥羊,水災過後,藥品的價格水漲船高,他們一直與江臨府做著生意,正好。
傍晚時分,陸淵一行人被管事迎進了郡守府的大門。
蘇淺陌跟在他身後往四處掃了眼。偌大的庭院裡空蕩蕩的,隻有間或的幾聲鳥鳴。
她隻覺得一股寒氣撲來,禁不住攏緊了披風。
“世子,怎這麼安靜?”她裝作與他親昵,斜靠在他肩頭低低問道,“會不會有詐?”
陸淵早就知道這滿府裡都是府兵,隻微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
“周大人呢?”他朗聲問道。
管事掩嘴輕咳幾聲,突然間從陰暗處衝出來五六十個持刀的府兵將陸淵幾個團團圍住。
“周大人,我要見周大人!你們江臨府衙就是這麼待客的嗎?”陸淵佯裝生氣地大聲喊叫。
“嗬嗬!好一個仁濟堂,居然敢以次充好,騙取賑災資金,這回你們是自投羅網!”周令康篤悠悠從正中的堂屋裡走出來,板著臉說道,“把他們給我們捆起來打入府衙大牢!”
媽呀,果然是宴無好宴,這不才一進門就被人給包圍了,可彆是要受大罪啊!
蘇淺陌在心中大喊,這陸淵是主角他不會死,可自己是炮灰啊,即便不死也要受罪。
想到這兒,她用手緊緊抓住了陸淵的衣袖,努力想要減少存在感。
“哦,本官倒是忘了還有位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周令康淫笑著緩步走過來,“聽說還是少東家的紅顏知己。”
蘇淺陌連忙垂頭躲在了陸淵的身後。
“大人,您定是誤會了,我們仁濟堂從來都是誠信做生意,怎會做這等偷雞摸狗的違法事。”陸淵將她護在身後。
“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周令康一揮手,府兵凶神惡煞地就要上來捆人。
“慢著,大人可有證據?”陸淵攬住蘇淺陌,冷聲說道,“我們仁濟堂與官府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
“怎麼,你還想要證據,嗬嗬,我周大人就是證據。”周令康嘲諷道,“你們仁濟堂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哎呀,大人,奴家可不是仁濟堂的人,求大人放過奴家。”蘇淺陌突然向他飛了個媚眼嬌滴滴說道。
“哦!”周令康玩味地看向她,“都說柳娘子與盧二郎情深義重,盧二郎為了你甘願不娶妻,嘖嘖嘖……”
他繞著蘇淺陌轉了一圈點頭嬉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你們還不是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