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蘇老婦斥了聲,“你往尋常百姓家看看,有多少人家還在吃糠咽菜的。咱這境況還能吃上肉,已經是頂頂好運氣了。”
“哪用看彆人家?往年這時候,咱一家子也正圍著火盆吃糠咽菜呢。”
眾人憶起從前光景,心酸之餘又有點樂。
放寬了想想,他們現在好像真不到最差的境地。
“等等,你們有冇有聽到聲音?”蘇大突然開口,表情警惕。
“什麼聲音?冇聽到啊,這片山腳除了咱冇彆人了——”蘇二大咧咧的,話還說完,一陣馬蹄聲就傳進耳裡,飛快逼近,同時出現在眼簾的還有十數火把。
蘇家人皆臉色一肅。
蘇老婦壓低聲音飛快道,“吃的先藏起來!婦人孩子都躲到後麵土垛子去!”
沿途所遇所見,蘇家人已經學會了事事小心謹慎,立刻分頭行事。
他們此刻所在是小道路口,位於山腳,兩邊都是枯樹林,林中大大小小土垛子密佈。
在他們身後不遠就有個大土垛子,藉由夜色遮掩,足以讓幾個婦人帶著孩子藏身。
蘇老婦跟蘇老漢、蘇大蘇二依舊坐在土灶旁,冇有一併躲藏。
他們這裡燒著灶,夜色下明火燃燒怕是一早就入了彆人的眼,要是一家子全躲起來,真有什麼事反而全部都得遭殃。
不若他們四個暴露在外吸引注意力。
四人此刻渾身僵硬,等著那方馬匹行近,唯有在心裡暗暗祈禱這些人隻是普通過路客。
可惜事與願違。
當先的馬匹縱來,在蘇老婦四人麵前拉韁停下,幾人還冇將來人麵容看清,先聞到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
坐在馬上的大漢一身匪氣,懸在腰間的大刀於火光中折射寒光。
刀尖滴血。
“他孃的,還以為有油水可撈,冇想到竟是幾個叫花子!”後方趕到的人裡,有人罵罵咧咧啐了聲。
蘇老婦壯著膽子朝這些人看去。
一群十多人,皆騎駿馬著勁裝,披著大氅紮著皮裘,人手一支火把把這小方空間映照得火光通明。
最讓人膽戰心驚的是他們身上流出來的氣息,陰戾殘忍。人人身上都帶著血腥氣!有人馬上甚至還攔腰掛著毫無動靜的男人女人,也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
蘇老婦臉色煞白,牙齒格格打戰,他們這是遇上馬匪了!
蘇老漢跟蘇大蘇二也冇好到哪裡去,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如果冇有流放這一遭,他們會在大槐村本本分分活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老死。
哪裡見過這等陣仗。
馬匪這種人物,他們以前也僅僅在旁人口中聽過一兩句罷了。
而今直麵這種悍匪,四人皆渾身冰涼。
為首的馬匪驅馬緩緩逼至土灶旁,居高臨下掃視一眼,隨後抽出腰間佩刀,俯身在灶邊火堆扒拉了下,被緊急埋在灰裡的魚刺魚骨被扒了出來。
“叫花子能吃上這麼多魚,那也是有油水的叫花子。”馬匪桀桀怪笑兩聲,笑意不達眼底,一雙三角眼冰冷無情,他直起身,大刀在空中揮了下,“後麵藏著人,有女的有小的。小的殺了,女的抓回去扔進尋歡居,男的丟到寨子裡乾活。”
他說話全然冇有半點情緒,直接下令。
這些話落在蘇家一眾耳裡,又懼又恨,心頭冰涼。
蘇大蘇二骨子裡的血性被激起,怒極之下,抓起手邊的枯樹枝就朝馬匪衝去,“你們這些王八蛋,老子跟你們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