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破空的聲音尖銳冰冷,在棍棒落到身上前,蘇大親吻女兒柔軟發旋,一滴溫熱眼淚落在娃兒發間。
很小的一滴淚珠,那股溫熱卻瞬間侵襲甜寶四肢百骸,最後彙聚在她心臟,又於小小胸腔鼓脹炸開。
那是父愛。
沉重而磅礴。
甜寶眼睛也似被那股溫熱傳染,突然發燙,燙出液體。
她其實不懂什麼是父愛,更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奇怪。
僅知,那些敢欺她爹爹的人,都得死。
一切不過電光火石。
蘇大等啊等,破空的木棍卻遲遲冇有落到身上,疑惑剛上心頭,略熟悉的嗓音便傳入耳中,清潤溫和,“白掌櫃,今日討的這份人情,霍某他日再行感謝。”
“……”蘇大猛地轉身。
麵前還是那些追兵,隻是一個個跟木乃伊似的僵硬不能動彈,棍子還高舉在半空,張張凶殘狠厲的臉表情凝固,乍看甚是滑稽。
視線往後移,巷口進來不遠,並立兩道身影。
一著天青長衫體型修長瘦弱,容貌俊美姿態從容,是他家隔壁姓霍的新鄰居。
另一人不久前才見過,正是糧種鋪子掌櫃,著褚色萬字長衫馬褂,圓潤富態,臉色算不得好。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過去!”蘇大怔愣間,頭頂又一道熟悉嗓音呼呼喝喝。
他飛快抬頭,高高的圍牆牆頭上,霍娘子兩手環胸英姿颯爽,吊高的眉眼滿是不耐。
蘇大,“……”
原來霍娘子會飛。
死裡逃生,蘇大兩腿還軟得跟麪條似的,走出去的時候連滾帶爬。
換來霍娘子一句冇用。
但是甭管怎麼摔怎麼狼狽,懷裡娃兒始終被他護得好好的。
白掌櫃視線在甜寶臉上定了一瞬,哼道,“霍先生親自過來求情,這個麵子白元不敢不給,算他們運氣好!”
霍先生笑道,“他們運氣好在碰上的是白掌櫃,就算我不來,白掌櫃也不會當真要致人死地。否則來追他們的就不會隻是這些夥計了。”
男人說話好聽順耳,白掌櫃總算臉色稍霽,“霍先生趕緊領著他們走人,甭再讓我看見,我臉上這巴掌挨的,現在還疼著呢!”
蘇大不敢說話。
甜寶不能說話。
父女倆反應相當一致,一個看地,一個望天。
霍先生把父女倆小動作看在眼裡,暗暗失笑,招呼道,“走吧。”
有了熟人作伴,蘇大兩條腿好歹抻直了,跟在霍家夫婦身後一步不敢錯落。
後頭白掌櫃聲音再次傳來,“霍先生,家主子一直在等先生迴心轉意,白家大門敞開,任何時候都恭迎先生前來!”
霍先生聞聽,隻回頭朝對方含笑點點頭,未有應答。
三大一小漸行漸遠。
白掌櫃這才上前給擺了半天造型的手下解開穴道,沉臉,“回鋪子!”
“掌櫃的, 就這麼算了?!”得了自由,鋪子夥計憤憤道。
“霍子珩親自出麵,不算了還能怎麼著?主子給他麵子,咱就得給他麵子!”白掌櫃罵道,“一群冇用的東西,嚇唬人都不會,放你們出來追人,反倒搞得老子臉麵丟一地!趕緊滾!”
喝退手下人,白掌櫃片刻不停,轉腳回了白府,去報告霍子珩出麵的事,以及那對詭異的父女。
幾個月的奶娃娃,一巴掌過來讓他腦袋差點轉了半圈,正常?
還有,城外不管是地頭還是山頭,都被十二碼頭的勢力把得死死的,除了草什麼都冇留下,更彆說能找到三隻那麼大的野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