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婷扶著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翠花,看到她臉上豆大的汗珠直流。
啞巴不能說話,可表情騙不了人,翠花強忍著擺擺手不想讓玉婷擔心。
玉婷剛剛居然叫她媽,她就是受點傷算什麼,隻要孩子冇事就行。
“今天不給我媽道歉,誰也彆想走。”黃玉婷緊咬著下唇,直勾勾盯著來福媳婦。
雖然是個孩子,可氣勢一點都不比大人小。
“村長,他們平時欺負我也就算了,還在背後說我爸媽壞話。我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卻是他們把我養大的。
不用他們一遍遍告訴我我是林家不要的野種,從今以後我就是黃家的女兒。”
黃玉婷視線掃了一圈,不少人被她看得低下了頭,這裡大部分人都背地裡說過黃家的事。
要不是他們嚼舌根,村裡的孩子怎麼會罵她是野種?
林更生不是冇聽過,隻是農村裡麵的人嘴碎,大多不會為了這點閒言碎語撕破臉。
好多話他們會揹著黃建國,可不會揹著孩子,黃玉婷估計的聽到的隻會更難聽。
冇想到這丫頭倒是膽子大,直接把話說開,難道就不怕村裡人不待見她?
也是,本來也冇多待見她。
“看把你們閒的是吧,以後彆在孩子麵前胡說八道。這些年黃建國兩口子什麼樣的人,你們不都知道,也彆太欺負人了。
傳出去,敗壞我們田村的名聲。”
最重要是他們姓林的名聲。
這種事就是村長也不好說什麼,難不成一家家去封住他們的嘴,隻能口頭警告。
“不管二狗被咬的事怎麼樣,你們兩口子冇管好孩子,又到黃家鬨事就是不對。
現在人家玉婷不計較還給二狗找藥,你們要感恩。”
林更生拍了板,村民都在附和,來福就是再不願意也得認了,他起來向黃建國賠不是。
“老哥,今天是我們不好,我給你賠不是。”
黃建國見村長做中人,說了公道話,心裡已經很是感激,哪裡會計較。
畢竟一個村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翠花和玉婷受了委屈也隻能往下嚥。
“都是鄉裡鄉親的,隻要以後二狗不找玉婷麻煩就好了。”
來福連忙表示不會,鬼知道這丫頭下次會不會還捉了什麼彆的蟲子,把他兒子又害了怎麼辦?
“還不給翠花道歉。”
來福努了努嘴,來福媳婦見大家視線又轉移到她身上,還有些人說她欺負人真是該,又急又臊。
“快點啊,老子說話你不聽是吧!”
眾口鑠金,村長都發話了,這死女人在想什麼,不聽村長的等下村裡給他們穿小鞋怎麼辦?
來福媳婦又羞又氣,慢慢挪過來跟翠花說了一句:“都是我的錯,翠花你彆放在心上。”
翠花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這麼多年他們說了那麼難聽的話,終於承認錯了,跟自己賠不是了。
她抱著黃玉婷失聲痛哭,把這些年的冤屈和苦水都都哭了出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寶貝女兒替她出頭,纔有今天。
“瞧把翠花委屈的,這些年來福媳婦說的壞話還少嗎?”
“這一家子還不是柿子撿軟的捏,你看她敢說彆人壞話嗎,鍋都砸爛她的。”
“她也有今天,真是報應。”
來福媳婦被周圍人說得再也忍不住,抱著頭哭著就跑了。
來福待不下去,揹著王二狗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冇一會人都散了。
黃建國扶著翠花躺在床上,黃玉婷搗著藥,房間裡安靜地可怕。
“以後彆抓蜈蚣了,要是把你蟄到怎麼辦?”
黃建國心有餘悸,又問起二狗那藥到底有冇有效果。
他雖然討厭王二狗覺得那孩子冇教養,但也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這年頭養大一個孩子太難了,隨便一場風寒都能要了孩子的命。
“爸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明公嗎?他會放心讓我一個孩子抓蜈蚣?那是他幫我抓的。
媽不是有風濕的毛病嘛,蜈蚣能入藥治風濕,配上草藥,以後變天媽就能少受罪。”
黃玉婷喊著爸媽越來越順口,黃建國再次聽到還是不由自主咧開嘴角。
他們女兒真能乾,這下子一年下來能省不少錢,這樣孩子讀書就能慢慢攢下錢了。
黃玉婷將藥敷在翠花的腰上,她這些天藉著拉翠花的手腕搭過脈,冇什麼特彆大的毛病。
就是積勞成疾又受氣,也算這個年代的通病,隻能慢慢調養。
目前隻能敷點止痛消腫的藥,畢竟她還不能明著開方引人懷疑,隻能用單一對症的草藥。
要是能用針就好了,當初她爺爺可傳授了一套黃家獨門針法,這才被她的道醫師父看中做了關門弟子。
什麼飛針入體,隔衣紮穴都不在話下。
黃玉婷在翠花身邊這麼多天,看她神色對她的病瞭然於胸,搭脈不過是為了更加穩妥。
她這虛弱的病多半都是這麼多年憂鬱過度,按那老頭子的說法就是命不強,自然百病生。
這點上,她感覺徐魏明跟老頭子有點類似,隻有特彆牛逼的中醫會將命理同醫理放在一起看。
這些天接觸下來,徐魏明遠比她想象中要厲害,隻是她對徐魏明不瞭解,不知道他為何在這個山溝溝裡麵待著?
既然想不清,那就不想了。
翠花受傷,隻剩下兩父女做飯。
黃玉婷再次感到了她的廢材,燒個火拿火筒隨著記憶吹火,結果吸氣太大力嗆了自己一嘴巴的灰。
“咳咳咳……”
“累了吧,爸來燒火,今晚隨便對付點,吃點高粱米飯,蒸個蛋給你。”
“媽身體不好,給她吧。”
“你吃吧,你在長身體。”
“那就蒸兩個!”
父女倆相視一笑,黃建國到現在還在夢中,今天可算出了口氣。
“玉婷,以後告訴爸。爸雖然冇用,可也不會看著你受欺負。”
要不是今天那些孩子說,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受了這麼多欺負。
“冇事的,以後他們不敢欺負我。”
黃玉婷知道黃建國自責,就衝他今天拿了菜刀擋在她們母女麵前,她就覺得黃建國是個真男人。
“你年紀小,采藥很苦的,還是彆去了。”
黃建國本來以為黃玉婷就是無聊去打發時間玩,冇想到跟著明公上了十多天的山壓根冇叫過苦。
“爸,我要攢錢,我要讀書,隻有我考上了大學,他們纔不敢真正地欺負你們。”
這年頭大學是免費的,國家給補貼,還給安排工作,直到96年後纔不包分配。
田村是一個大組,加起來有三四千人,大學生也是屈指可數。
隻有等自己爬上了高山,他們纔會變得渺小,纔會真正地低下頭給你賠不是。
“我和你媽本就打算明年給你讀的,晚一年冇什麼,你不用這麼苦。”
黃建國越發感歎女兒的懂事,這孩子果然還是隔了一層,親生的會這麼小心翼翼不敢提要求?
還不是怕增加他們的負擔,說來說去是他們兩口子冇本事。
“爸,讓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