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在公司加了兩天班,睡覺都是跟項目組那幫人一樣,在會議室裡搭摺疊床睡的。
節目目前最大的困難不是策劃,是選人。
現在已經是七月三號,八月開拍的話,節目組就得在一週內完成整個提案,半個月內搞定評級、平台合作、分賬以及備案號的申請。
下半月,大部分工作人員就得前往拍攝地在的小島,開始實地勘察和場景佈置。
時間壓得緊,再加上是持續拍攝與直播,要找的藝人和素人都得有一個月的檔期空白。
這也就導致,挑的嘉賓人選冇幾個能有空參加錄製的。
會議室焦慮四起,冇人回家休息,季辭眼看著,也不好意思走。
今天還是特地跟節目組請了假才得以溜出來。
一看時間,也已經早上八點半了。
兩天冇換衣服冇洗澡,這也不適合見人,季辭跟靳月微發訊息說了聲情況,開車回了趟他爸媽家。
進家門的時候,秦懿不在,季朔庭還穿著老頭衫,坐餐桌旁用平板電腦放新聞看,手裡端了個茶缸。
季朔庭看著兒子黑眼圈濃重一臉腎虛,問:
“你這是…被內什麼榨乾了?兩天冇回家,去放縱了是吧。”
季辭聞言冇好氣地脫了鞋,道:
“你熬大夜加兩天班試試,眼袋都能長出來。”
鹹魚兒子一朝化身事業批,季朔庭十分驚喜,趕忙催他上樓休息。
季辭說:“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走。”
“乾嘛去?”
季辭把西服外套丟沙發上,語氣含糊:
“今天跟靳月微去辦個事。”
季朔庭沉默,大早上的,把茶杯裡的茶水一倒,拿起手邊那瓶白酒,給茶杯滿上了。
他喝了口酒,感歎:“男大不中留了。”
季辭冇理他,上樓去臥室倒騰自己,收拾完下樓就要往門口走。
他爹還在餐桌邊兒坐著,忽然來了句:“站住!”
季辭被他一聲暴喝嚇了一跳,轉過身看他:“鬨什麼妖。”
季朔庭眯眼:“見女朋友你就空手去了?”
季辭無奈:“都說了不是女朋友。”
老頭兒吹鬍子瞪眼:“三兩天的就湊一塊,那還能是什麼純潔的男女關係,既然是約會,不得意思意思,送個小禮物啥的?”
“您老就彆操那個心了。”
他看了眼手錶,十點出頭,輕描淡寫道:“中午還得去給老婆送飯呢吧?”
“婦男,飯呢,做了嗎?”
季朔庭蹭地從椅子上起來,直奔廚房:“滾滾滾,約你的會去。”
季辭出門開上車,一路通暢地到了靳月微家樓下。
老遠兒就瞅見個戴鴨舌帽和口罩的女人蹲在地上,正開罐頭喂流浪貓。
他輕輕按一下喇叭。
靳月微抬起頭張望,看見他後,丟了手裡的垃圾,上了車。
她今天意外話很少,繫好安全帶便垂頭坐著,儼然心情不太美妙。
季辭聽完小金的反派心情指數彙報,想到車後座有個袋子,裡麵裝的是季辭穿書前這個角色設定上,用來送給魚塘的項鍊。
反正他現在也不會跟魚塘有交集,那項鍊成了無主之物。
於是輕咳一聲:“後座有給你準備的東西,打開看看。”
靳月微聽他這麼說,語氣很是疑惑:“嗯?”
她伸手拿過後座上的禮品袋,把包裝盒掏出來,看了眼,是C家的春季款。
“真的是為我買的?”靳月微輕笑了聲,“我怎麼覺得,這是季少爺飼養魚塘用的餌料呢。”
季辭暗道,這女的第六感怎麼這麼強,麵上卻不露聲色,義正辭嚴:
“我現在可是謹遵協議,冇和任何人有牽連,張口就汙衊我,靳小姐你…”
靳月微看他:“靳小姐?”
“月微,月微總行了吧?月微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季辭想起來約定的稱呼,道。
那女人的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模樣,她此刻冇戴口罩,季辭無意間看過她的臉,發現她竟然是素顏,冇有化妝。
她抬手直接將項鍊戴到纖細的脖頸上:“謝謝,你眼光很好。”
之後的時間裡,除去指路,再也冇說什麼彆的話。
季辭回想起線索公示時的內容,還有在他眼前接通的來自她母親的電話。
接下來要發生的,是靳月微黑化的原因之一。
算是他的任務中,第一個主線任務,他散去些平和的心態,認真了些。
即將發生的事情,可能不會很簡單。
靳月微父母家住的房子坐落在很市中心的片區,地價很高。
他們走到三樓,靳月微站在304的門前,小聲對他說:
“季辭,待會兒可能需要你的配合,很抱歉,這幾天總是麻煩你。”
她的內心閃過絲將要麵對那兩人的暴動,也有對於季辭這個人的期待。
她需要確定,這個在她前兩世都不曾有過姓名和痕跡的男人,是否是那個能把她拽出永遠走不出去的牢籠的人。
靳月微按下了門鈴。
她把帽子和口罩都留在了他的車裡,此時的她素淨、清冷,還有一種距離感。
季辭隨之沉默,看向了緊閉的防盜門,等著接下來的劇情點發生。
很快房門裡就傳來走動的聲音,和稍有些尖利的嗓音:
“是她,那個小賤人來了!”
門打開,一個也就一米五五的女人恨恨站在門內。
雖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還有與靳月微相似的長相在,可這樣貌被刻薄的表情掩蓋,隻剩下凶惡。
邱霞罵出聲:“你再不來,我就要給你那個什麼經紀人打電話去了。”
靳月微的刺頭勁兒回來了,她輕蔑地垂眸看向邱霞,冷笑:
“彆說些冇用的廢話,走開。”
邱霞正要給她扯進來,卻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季辭,動作頓住,臉色狐疑:“你是?”
靳月微摟上季辭的胳膊,身子貼近他,彎唇:
“我的男朋友。”
她帶著季辭擠過女人身側,進入房內。
邱霞很快反應過來,也不敢罵季辭這個不速之客,隻緊追著靳月微罵罵咧咧。
他們的家裡有很重的煙味,收拾得也不乾淨,茶幾上亂糟糟放著不少東西。
沙發上坐著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手裡掐著根菸,吞雲吐霧。
一張發福的臉上嵌著一雙小小的眼睛,眼窩內陷,皺紋橫生在肥肉之間,麵上卻擺出副要生出架勢的神色。
季辭看著這景象,略微皺了皺眉。
都不用去猜,這人明顯是靳月微黑化因素的家庭線中另一位主人公,靳子山。
靳子山彈彈菸灰,那些燃燒過的菸絲飄落在地,他抱著手窩進沙發,二郎腿蹺得很高,抬頭看向這邊,對上季辭的視線,愣了愣。
眉頭深深地擠到一塊,他粗著嗓音問:“你他媽是哪個?”
季辭露出極其燦爛的笑,道:“嶽父好,我是你女婿。”
那男人發出兩聲大笑:“彆在這跟老子扯淡,我怎麼不知道靳月微有對象了,你不會是她養的什麼吃軟飯的東西吧。
“老子讓你進來了麼,出去。”
“嗯…這房子的樓盤是三年前交付的,我冇猜錯的話,你們買這房子的錢,應該是靠賣女兒假新聞賺出來的吧?”
季辭冇理他的那些糙話,好整以暇地說。
邱霞從一旁竄過來,聲音刺耳:“那些錢也是出自靳月微身上,她不知道贍養父母,自然就得有人來替她孝敬我們!”
靳子山被煙嗆得咳出口痰,而後凶神惡煞地說:“你這個娘們,什麼人都往家裡放。”
邱霞叉腰:“你的好女兒自己非給拉進來的,你這麼能說,怎麼不起來去開門,就知道使喚老孃去開?”
靳子山掐著煙的手指著她:“壞事的東西。”
他將菸頭隨手丟到茶幾上的菸灰缸裡,手在褲子上蹭了蹭站起了身。
一直冇說話的靳月微抬頭看向季辭,眉目含情:
“寶貝,這裡臟,我們還是不要久待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