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村子,徑直向北方走去,除了鳥鳴聲,一路上隻有落葉咯吱咯吱作響。
陸寒影忽然打破了二人間的寂靜,“有話就問。”
十分篤定的語氣。
楚雲舟也冇矯情,直接道:“鸞姨,不是普通人吧?”
陸寒影挑眉看他。
楚雲舟繼續道:“聽聞數十年前,落雪城曾和臨淵城聯手,擊退過一次黑魔的攻擊,當初我娘是軍中副將,她說那位落雪城的女將,便是騎著踏雪紅鬃獸,箭術百裡穿楊,是個難得的人才,但那場戰爭後卻無端失蹤了。鸞姨,就是那位將軍吧?”
他問出這個問題,心中便後悔了,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這個村子既然建在這種地方,定然便是有著不能為外人道的苦衷。
至於鸞姨,從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將成為一個荒野的小小村婦,想必更是心中淒楚。
他又何必去打聽這些!
陸寒影停下腳步,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而後緩緩道:“是。不止鸞姨,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是在那場在戰爭中來到這裡的,他們都……”
楚雲舟被他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抬手要堵住他的嘴,壓著喉嚨道:“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
他隻想完成任務,一點兒都不想誤入某個陰謀佈局之中,而這個村子背後的故事,顯然不是他想象中那樣簡單。
陸寒影垂眸看著他,麵色平靜道:“你說過,我可以不說話,但不能對你說假話。”
楚雲舟:“……那你也可以選擇不說話啊!你就當我閒的冇事兒嘴賤不行嗎!敷衍我兩句就行了啊!說這麼明白做什麼!”
他恨不得想把之前滿心好奇的自己抽到泥巴溝裡去!
他一個刷分的群眾演員,知道這麼多做什麼!
陸寒影認真道:“因為我想,讓你知道。”
他忍不住想讓楚雲舟知道所有秘密,那些不為世人所容的,被整個世界驅逐的所有秘密。
就在楚雲舟一臉認真地對鸞姨說——我會護著村子,他心底便驀地生出一股衝動,不管這個村子是不是為世間所容,他就是覺得,少年一定會做到。
一定會。
楚雲舟耷拉著腦袋,懨懨地揮了揮爪子。
“但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他矮下身子,把懷裡的毛糰子掏出來,毛團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去找你升級用的渡生果,找到了回來報告,要是找不到……哼哼,隻長肉不長個兒的話,你知道下場的。”
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毛團抖了抖,小爪子顫巍巍地衝著自家主人伸過去。
被打斷了坦白計劃的陸寒影心情不虞,麵無表情地看著它。
毛團:嚶……
獸生艱難。
很快,二人在北邊一座山根兒下發現了一隻正掏蜂窩的白尾熊。
白尾熊並無靈力,屬普通野獸,體型雖是壯碩,行動卻遲緩地很,陸寒影不過一道靈刃發出,便聽得‘噗通’一聲,白尾熊轟然倒地。
兩人拖著白尾熊回了村子,還未到,卻已然聽見村子裡傳來喧嘩吵嚷聲,村子裡一向和睦,這顯然不是村中人的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扔了白尾熊便匆匆往村子趕去,遠遠便見著高高的柵欄前方聚集了十幾個精壯男子,前方還有幾隻靈獸,口中發出低吼聲,吐出的火球一個接一個地在柵欄上留下焦灼的痕跡。
而瞭望台上也不時有長箭射下,三支長箭一同發出破空聲,朝著帶頭的青年直直射過來,想來並非是要他的命,不過警示罷了,三支箭齊齊紮入他的靴邊,將他整個人定在地上!
柳阿鸞身披軟甲站在瞭望台上,冷哼一聲,“滾!”
那青年又氣又急,大罵道:“進攻!全力進攻!若少……少主有什麼意外,我要你們的命!”
一時間,眾人攻勢愈發猛烈起來。
楚雲舟聽見這動靜,腳步微微一頓,喃喃道:“陸寒影,你覺不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陸寒影薄唇緊抿,身形一躍,輕飄飄落在了青年身後,一柄短刃毒蛇般無聲無息地貼在了青年的脖頸後。
“住手。”
青年身形一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頰旁的一道疤痕也扭曲起來,咬牙切齒道:“好,我這就讓他們住……”
話未說完,他驀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身形一旋,長刀狠狠朝著身後劈來!
身後人不知是自大狂妄還是怎的,竟是分毫未動。
但與此同時,一個清冽的少年瞬時穿透了寒風。
“閆諾!你敢動他!”
楚雲舟冷著小臉,瞪著那柄看似沉重的長刀。
長刀瞬時僵在手中,閆諾眨眨眼,看看眼前的陸寒影,再看看三步開外的楚雲舟,一臉茫然。
按照閆諾的想象,少城主吃儘苦頭,見了自己應該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感謝自己神兵天降來著,但如今的少城主看著格外滋潤——臉都圓了一圈。
“少,少主?你……你不是被……被他們……抓起來了?”
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楚雲舟聽著這話,更是茫然,“你聽誰胡說的?”
閆諾默默從懷裡掏出一個白毛糰子。
“這段時間我一直帶人在這一帶找少主,但全無蹤跡,今日發現了它,它一路引著我們來到此處,但這村子實在詭異,看似倒像牢獄,且村民身手極好,我便擔心是山匪囚了少主,偽裝在此……”
想來柳阿鸞看見這樣一群氣勢洶洶的精壯男子,也是心中警惕,一個要入,一個要防,兩方說不到一塊兒,自然便兵戈相見。
楚雲舟瞪著白毛糰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陸寒影,一頭熊怕是不夠吃,中午加餐吧!”
白毛糰子驚恐地看向自家主子。
我不是,我冇有,他瞎說的!
陸寒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