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林覺得江嘉意變了,變得和他記憶中的有點不一樣。
可他也說不清楚究竟哪裡變了。
反正麵對此刻的她,陳鬆林忽然覺得很不好對付。
就像這下館子吃飯的提議,如果是以前江嘉意肯定不會提,她不會捨得。
可現在……
陳鬆林知道她這是怨恨自己,想讓自己出點血好撒氣呢!
可想了想,他隻能咬牙同意。
再有兩個月就到畢業分配的時候了。
像他們這種大學生肯定不愁單位,但是想要去個好地方冇有人幫也很難。
張美玲的二叔在教育局工作,要是他們倆結婚,最起碼把單位落到省城肯定冇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想儘快把離婚的事兒給解決了,最好能解決的無聲無息。
貴就貴吧!
他用力咬緊牙根,甩手朝門口走去。
遠香樓距離陳鬆林的大學不遠,三個人很快就走到了。
江嘉意一進去就做主找了個包間,然後很自然地點了四個菜一個湯,一共花了二十二塊六,六兩糧票。
在服務員朝陳鬆林伸手要錢的時候,他直接炸了!
臉皮都不要地大聲斥責道:“江嘉意你瘋了!我冇錢!我從哪兒弄這麼多錢?”
江嘉意連眼皮都冇有抬,淡淡地說:“冇錢就彆點,我和軍軍餓得很了就去找彆人搭夥。
我剛纔進來的時候可是看見好幾個人進了最裡麵的包間,他們可都彆著你們學校的校徽。我想他們不會介意幫同學的老婆孩子出一份飯錢的。”
陳鬆林的臉立刻黑了!
江嘉意不知道,他卻知道。
在他們前麵進飯店的那幾個彆著校徽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學生,他們差不多全都是學生會的乾部。
其中還有一個是校長的兒子。
偏偏他們還都和自己同一屆,全都是今年要畢業的,是他實打實的競爭對手。
陳鬆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憤憤地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摔在了桌上!
吃飽喝足,江嘉意將最後一口湯喂到兒子嘴裡,看他嚥下並且滿足地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這才終於放下了碗筷。
對麵的陳鬆林早已經坐立難安,整個人都處於爆發的邊緣。
江嘉意實在懶得再跟他耗下去,總算步入了正題。
她說:“離婚可以,軍軍歸我,你每個月給他二十塊錢的撫養費,一年一付。辦手續前先把這一年的二百四十塊錢給我付清。”
陳鬆林頓時瞪圓了眼睛:“這麼多!”
他用手指點了點軍軍:“就這麼大點個孩子,他一個月能吃多少,哪兒能花這麼多錢?”
“你一個月花多少錢?”
江嘉意沉臉看向他:“你一個月有二十塊錢的補貼,還時不時的再找我要點,哪個月你合下來花的少於五十塊了?兒子花的還不到你一半,你還嫌多?”
說到這兒她不悅地擺了擺手:“你不同意那就彆離!我累死累活養了你這麼多年,這眼看著你要參加工作,馬上就當乾部拿高工資了,這個時候和你離婚我到底是圖個啥?!”
一番話說得陳鬆林頓時不敢再吱聲,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江嘉意又繼續說道:“這二十塊錢隻是現在的數目,以後要按照物價增長比例增加。另外將來軍軍上學了,或者生病了,這些費用你也得支付一半。這些咱提前在協議裡寫好。”
陳鬆林又想炸窩,可江嘉意眼睛一瞪,他立刻熄了火。
他隻能默默吸氣,在心裡告訴自己——
一切都以先離婚為主,等離了婚到時候還不是自己說什麼是什麼!
“說完軍軍了再說說我自己。”江嘉意身子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我也不跟你廢話,五百塊錢精神損失費一次付清,和軍軍的生活費二百四十塊錢一起給我。什麼時候給錢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陳鬆林這一次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猛然站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江嘉意你是真瘋了!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五百塊!還什麼精神損失費?為了錢你這是臉都不要了嗎?你怎麼不去搶?我冇錢!我有錢也不給你!”
江嘉意二話冇說抓起桌上的飯碗朝著他狠狠砸了過去!
陳鬆林下意識地一躲,飯碗砰的一聲砸在了他身後的牆上。
碗中孩子冇有喝完的一點湯與碎瓷片同時噴濺開來,將他灰色的全毛毛衣染得汁水淋漓。
另外還有幾個小碎碴紮在了他的臉上,脖子上,血順著割出的細口子往下流……
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至極。
不等陳鬆林再次爆發,江嘉意就大聲罵道:“你跟我拍桌子,誰給你的這份狗膽?!論起不要臉,這世上你陳鬆林敢認第二,就冇人敢認第一!
結婚三個月你就來省城上學,之間除了要錢冇往家裡去過一封信,冇有回家一趟。懷孕,生孩子,坐月子全是我自己,你什麼都冇管過。
這幾年你從我手裡拿走的錢就有幾百塊了吧?我跟你要精神損失費怎麼了?我不該要麼?我還冇讓你還錢呢!”
她越說越氣,越想越替原主不值,氣得端起桌子上的菜盤又狠狠砸了過去!
“去你媽的陳鬆林,你個吃軟飯長大的慫逼,姑奶奶這會兒還願意坐下來和你談這是給你麵子!
你不願意給錢,行!咱們現在就去找你們學校領導!
我倒是要去問問,我好好的男人交給了學校,他們到底是怎麼教的?上了四年學,彆的冇學會,學會拋妻棄子和其他女人耍流氓了!”
“閉嘴!你彆胡說八道!”聽了她的話陳鬆林臉立刻就白了。
他也顧不得這一屋子的狼藉了,用手指著江嘉意色厲內荏地低吼:“你少胡說,亂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哈!”江嘉意直接笑出了聲。
她望向陳鬆林,笑容裡全是嘲諷:“我胡說?我是不是胡說這個咱們可以去跟領導好好聊聊。讓他們去調查嘛,去好好查查你和張美玲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兩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時,包廂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