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八年,長安酒肆雅間之中秦王李世民苦著臉一碗接一碗喝著酒。
“秦王殿下,不可再飲了”
李世民冷著臉又飲下一碗酒,這才衝著圓臉微胖的男子出言詢問
“ 輔機,何為?”
長孫無忌目光幽怨地看著桌麵四隻酒碗,又看向了桌上幾人皺著眉,有些淒涼的抱怨一句
“點口菜吃吧”
說的完那個幽怨,想他堂堂秦王大舅哥連個口菜都不能吃,光飲寡酒這小舅子忒不會照顧人了。
“輔機,你又不是不知如今秦王之困,先有突厥進犯靈州,後有太子奪權圖謀天策府軍將,此時哪裡還有胃口吃菜啊!”
“克明,那也不能不吃菜吧”
說完氣呼呼地放下酒碗,圓滾滾的臉上搞怪的樣子,惹得幾人鬨堂大笑,心情也稍稍緩解。
“哎~玄齡,如今天策府處處掣肘,日子一天比一天苦,估摸著過些時日,咱們就真吃不上菜了”
李世民自嘲打趣,坐在對麵的房玄齡一聽也是麵露苦色,秦王這既是訴苦又是求策,隻是他們建議兵變奪權,全都被李世民以沉默擋了回去,此時也隻能飲寡酒沉默了。
這房間裡四人,秦王李世民,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三位天策府謀士,他們若是冇有招,那天策府日子就更難過了。
長孫無忌看著場麵又重回尷尬境地,扯著嗓子大喊
“點菜,點菜,點菜,點菜,點菜~”
一聲高過一聲,樣子滑稽無比。
又惹得幾人訕笑一聲,隻是小廝聽得幾位貴客要點菜,一臉慌張的進來
“幾位貴客,實在不好意思,本店今日無菜”
說完連忙作揖道歉,一臉歉意,四人一看,有酒無菜果然是天定命數,今日是吃不上一口菜了。
秦王李世民雙目一瞪有些惱怒,近幾日太子欲奪兵權步步相逼,陛下又偏袒相護,天策府也是怨聲載道,諸事不順讓他心情煩躁,冇想到一個小小酒肆竟然也給他難堪。
“為何無菜,難不成瞧不起人”
說完掏出一大串銅錢扔在桌上叮噹作響,他以為這小廝看不起他們。
“幾位貴客,當真不是錢的問題,從今日,莫說酒肆茶樓,這長安萬年兩縣百姓也都無菜可吃了!”
幾人一聽,麵麵相覷有些迷糊,時值六月,並未寒冬,怎麼長安,萬年兩縣就麵臨無菜可吃的境地了?
酒肆小廝也看出來幾人衣著華麗,又加上一身行軍英武之氣,噹噹是惹不起的存在,隻好如實相告。
“貴客您有所不知,這長安萬年兩縣時令蔬菜皆由滎陽鄭家小郎君,鄭仁景供應”
“近日與滎陽鄭家家主搶奪小郎君田產,截留蔬果,這才讓長安萬年兩縣無菜可吃的地步,諸位若是不信大可上街詢問”
這酒肆小廝也是帶著埋怨,好好的日子過著,這滎陽鄭家仗著主家身份尊貴,把分家小郎君財產霸占,更是讓兩縣人連口菜都吃不上,這暗地裡誰不唾棄兩口鄭家主家。
長孫無忌眉頭一皺凶神惡煞質問小廝
“你這小廝莫不是糊弄我,這偌大的兩縣怎麼會因一人斷了蔬菜供應,當真可惡?”
長孫無忌一拍桌子喝問小廝,因為兩縣蔬菜絕不可能被一人供應,據他所知長安萬年兩縣周邊土地皆有所屬,絕不可能被一人占據,更何論一人供應兩縣蔬菜需要何等龐大土地,此事斷不可能。
“貴客息怒,小的怎麼敢說謊,這事兩縣百姓人儘皆知,那鄭家郎君從三年前便用什麼租賃承包什麼弄來田產,隻用少許土地便供應了兩縣蔬菜”
“一年之後就買入了千畝良田,莫說這蔬菜了,上至王府蔬果,下至百姓粟米都是出自鄭小郎君之手”
李世民心中大驚,一個士族子弟,三年時間壟斷大唐中心蔬菜糧食供應,更加可怕的是這件事竟然冇有傳出一點風聲,到現在他才知曉,隻是細細思索還有可疑之處。
“那這鄭仁景千畝良田,那周邊普通百姓如何生存,莫不是鄭家仗著士族身份欺民占地”
李世民心中篤定,一個人千畝良田,那百姓都受多少欺壓,鄭仁景手中有多少條人命?
“貴客莫要胡說八道,這鄭小郎君在長安有口皆碑,活人無數,周遭百姓搶著將地賣給鄭小郎君,若不是小郎君懶散些,這長安與萬年兩縣土地哪一處不是他的”
小廝憤憤不平,與剛纔那唯唯諾諾差距可是十分之大。
“再說那鄭小郎君可不是凡人,同樣大小的土地小郎君種出來的糧食是其他人的數十倍,小郎君宅心仁厚招募佃戶,所給報酬比自己種地還要多出一倍,大家都搶著去鄭家田裡當佃戶,自己種地在長安是要被人嘲笑的。”
小廝滔滔不絕的講著鄭仁景的不凡,李世民越聽越感覺鄭家郎君的不凡,一個人讓長安百姓搶著給他塞地,能進去當佃農都是無上光榮,自己種地還要被嘲笑,這可亙古未有之奇聞啊!
“此子當真不凡,怎麼從未聽人說起過”
李世民向另外三人詢問,杜如晦,房玄齡麵露苦色,嘴巴裡一味發苦。
“殿下,此子確實不凡,隻是聽聞與太子交往過密,所以......”
李世民心頭一涼,冇想到鄭家竟然跑去支援太子,可是鄭家不少人是偏向他的,難道鄭家兩麵三刀嗎?
長孫無忌揉著腦袋,忽然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思索片刻一拍大腿。
“我想起來,那小子揍過我。”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齡三人愣愣地看著他,這貨真是智囊嗎?
而此時鄭仁景坐在萬年縣田壟地上,左腿被一個四旬中年子抱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在他的褲腿裡。
右邊一個弱冠之年的男子,身形健碩,哭的更是稀裡嘩啦,讓人聽著心煩,最主要這小子手勁大掐的他右邊大腿那個疼啊!
“小叔公,求您彆走,鄭家不能冇有您的領導啊!”
“太爺爺,仁泰求您了,您要喜歡南方哪家的姑娘,我這就帶著家主去提親,就算是崔家我們都敢給你搶回來,莫要去南方了好不好”
“對啊小叔公,那南方多瘴氣,陰冷濕寒,人煙稀少如何能去?”
“再說小叔公種種地給鄭家出出主意,不是挺好,為何要去南方”
若是熟悉的看到此處場景一定會眼睛大跌,一位乃是鄭家家主,鄭乾意,另一位乃是天策府將軍鄭廣鄭仁泰,兩人在外麵那都是仰著頭看人,如今卻抱著一個翩翩少年郎的大腿,哭鼻子抹眼淚。
鄭仁景一腳踹開家主,怒氣沖沖
“你們擅自與太子結交,用完三成利潤討好那不成器的傢夥,還問我為什麼要走?”
“老子再不走,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