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自一笑,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兒,卻又諱莫如深。
“恐怕連姓也是假的吧?”
裴繼歡心頭一震,沉聲道:“聰明。
你比那三個人要聰明得多了。
不過你能想到這一層,已算不錯,隻是你還是說錯了。
我姓裴,名繼歡,如假包換;我隨母姓,我的母親就是河東裴家十七代掌珠。”
“這麼說我還是猜對了。”
這妙齡女郎踏前一步:“你根本就不應該姓裴,是不是?
哪有本家不姓姓外家的姓的?”
“你說呢?”
裴繼歡雙手環抱,左手握著寶劍,英挺的拇指輕輕地頂在劍鍔之上。
“我看……你的身世大有可疑,否則,皇上不會派了輕易不出京的宇文衝這樣的高手親自遠來西域專門找你。
隻怕……”她輕輕哼了兩聲,一雙又圓又大似乎能說話的眸子光華閃爍。
她說的一點都不錯,所有的一切,都在未知之數,這是個大大的謎,卻是令人萬萬冒失不得。
“那麼讓我來猜一猜。”
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排列整齊可愛的扇貝般的牙齒。
“不用猜。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怎麼告訴你?”
裴繼歡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這一刻,這位風情萬種卓約多姿的妙齡女郎彷彿覺得自己全身上下被他的眼光“脫”得一絲不掛一般,她不禁有些羞怒,白淨如玉的臉上也起了一片紅暈:“你下這麼大力氣惡狠狠地盯著我做什麼?”
“冇想到這一代‘幽冥神教’教主這麼年輕,這麼漂亮,隻是這名聲嘛????。”
他語調裡多是調侃的意味,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我們的武功不相伯仲,無論誰想要勝過對方,勢必大費周章,再說我們之間本無怨仇,是不是?”
“話說的冇錯。
要不要和你動手,我現下還未最後決定,假如你願意收起你的輕視之心,和我好好比一比劍法,我倒願意真心考慮你的提議:那就是我們冇必要和宇文衝一樣,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應該做敵人。”
女子又是露齒一笑,眉眼微微彎了起來:“我今年二十三歲,大概和你年歲相當,作為一個女子,我希望你不要這個樣子,要死不死好像一條垂涎欲滴的色狼一樣死盯著我,要知本座固然惡名在外,到底還是一個黃花處子,在你這種眼光盯視之下,我恐怕集中不起精神和你一決高下。”
“哦?”
裴繼歡收起笑容,冷冷地說:“好吧,我不做色狼,我本來也不是什麼色狼,大不了我不盯著你,但你也該有個名字吧?”
“霍紫鳶。”
女子笑了起來:“很久冇人問我名字了。”
“二十一代幽冥神教教主霍智伯是你父親。”
裴公子道。
“楊白眉的弟子,果然見聞廣博。
幽冥神教四十載足跡不出川西,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知道先父大名。
可惜先父去世太早。”
霍紫鳶輕輕解開披風領口,露出一身雪白色的暗花勁裝短襖:“我的劍法是母親一手教的,希望不至於令你這位天山劍客的高足啼笑皆非。”
她全身白衣如雪,俏生生立在當地:“難得裴相公就閒,小妹今日專誠前來,討教幾招。
裴相公白天以一敵三,掌法淩厲得很,小妹佩服到極。”
不等裴公子回答,長劍輕輕一抖,嬌聲道:“裴相公,我這把劍上淬有劇毒,毒若沾身,天下無藥可解,縱使先父在世,也無計可施,你可要著意小心,好麼?”
裴繼歡聽她說話,不覺打個寒戰。
她貌美如花,語氣溫柔,語意卻十分狠毒,兩者殊極不稱。
但見她皓腕一抖,長恨劍勢挾勁風,徑刺裴繼歡前胸。
裴繼歡上身後仰,避開了這招,不等霍紫鳶第二招再到,已倒躍數丈。
但見眼前白影閃處,長恨劍再次鼓起勁風,迎麵撲到。
裴繼歡眉頭一皺道:“幽冥劍法固是狠毒厲害,卻還不能算天下無敵。
她好好一個女子,身在邪教,耳濡目染,以致行事不端。”
知那劍劍身染有劇毒,裴繼歡又決不願和她一介女子動手比劍,當下身隨意轉,展開輕功,滴溜溜東閃西避。
霍紫鳶劍法雖疾,卻哪裡沾得到他一片衣角?
轉瞬連拆二十餘招,霍紫鳶嬌笑一聲道:“一味閃避,這可不是天山劍客嫡傳弟子的風範!”
裴繼歡冷笑一聲道:“你想我還手?
這有何難!”
身子一彎,凝視劍影,倏地淩空倒飛起來,喝聲:“小心!”
雙掌一前一後,疾拍下來,五指如鉤,抓向霍紫鳶皓腕,雙足著地,肘尖一抬,瞬間撞她麵門。
這一撲一勾一撞,端的行雲流水,快捷無掄。
霍紫鳶運勁向外一抖,對方肘尖已將及身,隻得團身急縱,倒飛四丈開外。
裴繼歡冷笑道:“楊白眉的弟子如何?”
隻聽夜色中霍紫鳶柔媚的聲音道:“好!”
猛可裡隻見她倒提寶劍,身轉手揚,眼前金光閃動,大吃一驚,情知不妙,百忙中一飛沖天,躍起尋丈,隻聽鬆樹之上啪啪作響,鬆針搖落,霍紫鳶一把飛針,全都打在樹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