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偷盜不至於杖斃,但經過小英下藥這個事一衝擊,靖安侯震怒之下,恰好偷盜這事東窗事發,再是周嘉清一害怕,登時就覺得杖斃都算處罰輕的了。
弄錯一個順序都不能達到杖斃這些刁奴的目的!
一個侯門小姐貿然一次性杖斃院中多人,恐惹口舌是非不說,這事要是傳揚出去,全大安城的人都得說一聲,侯府週二小姐不念舊情,狠毒刻薄。
隻有靖安侯出手方能平息謠言,誰聽了不得讚揚一句靖安侯好樣的,自己親生嫡女被如此刁奴欺負,就該杖斃!
靖安侯對著王石自然是大大賞賜一番,多虧了他,才能發覺女兒湯藥的問題。
王石作為旁觀者,腦海反而清明,從侯府二小姐今日的言行舉止,他可以確定,今日之事絕非巧合,他把脈之時就覺奇怪,為何會突然暈倒?看來是有人要下藥害她,她反而將計就計,將了對方一軍,偏偏看起來她隻是一個受害者,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謀算。
“今日真是多謝王大夫了,這是小姐的一片心意。”夏荷送王石出府,說著便將一個錦盒交到王石手上。
旁人見了也隻會猜測小姐感激王大夫的厚禮而已。
陶然苑的裡屋此時一片平和,周嘉清坐在桌前翻閱父親帶過來的書。
上一世她從秦星玥口中得知,秦星玥和二房都給她下了絕子藥,醒來後就一直讓冬梅嚴密注意飲食,秦星玥此時還未動手。
趙嬤嬤那天晚上從蘭心苑出來時,春桃注意到她滿臉堆笑,手裡多了個沉甸甸的荷包,想必是李雅萱賞她的碎銀。
再是秋菊從交好的小姐妹小寒口中打聽到,她那晚在窗外偷聽到“賬目”“病重””二小姐“之類的字眼。
這個小寒,有幾分姿色,之前被二老爺多看了幾眼,因此得罪了二夫人,故意刁難動不動就罰跪,特意挑雨天罰跪,風寒入骨,竟傷了右膝蓋,走路不利索了。
一個十七歲的漂亮姑娘,從此變成跛子,要是說冇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小寒也是個妙人,她那晚偷聽到感覺不對勁,等趙嬤嬤再次來蘭心苑時,留個心眼溜到窗外,儘力地壓低身體,可能是李雅萱在侯府順心了好幾年,對自己的蘭心苑因此十分放心,竟意外地讓小寒偷聽到整個過程。
不等秋菊再次開口,直接一股腦說了出來。
“小姐,東西已交到王大夫手裡。”夏荷進來回覆到。
“好。”
“張大夫怎麼辦?二夫人那邊一直暗中派人尋找,要不了一炷香,就會查到陶然苑了。”
“不必擔心,交給二嬸處理最為適合。”
“那趙嬤嬤怎麼……”
“不急。”
至於趙嬤嬤,想要收拾她,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不急在此刻,況且日後大有作用。
經過采桑屍體的一嚇唬,小英杖斃這個事一打擊,趙嬤嬤會安分一段時間的。
周嘉清將那兩個侍衛叫來吩咐了一下,離開陶然苑時秋菊剛好回來,疑惑地看著嘴角抽動的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蘭心苑的李雅萱倏然頓悟,輸就輸在大意上了,趙嬤嬤說周嘉清身邊並無高人指點。那她和以前判若兩人,的確是變聰明很多,到底怎麼回事?
“還冇找到嗎?一個大夫在侯府裡還能插翅飛了?繼續去找,不能讓陶然苑那邊先找到。”李嬤嬤對著紫詩嗬斥道。
紫詩趕忙應聲出去尋找。
“夫人,老奴看這件事不對勁。”李嬤嬤神情沉凝,想了想開口說:“夫人吩咐的是少量加藥,不容易被髮現,等傷了身子後一切為時已晚,這件事情隻有老奴和趙嬤嬤知曉,絕不可能中途被他人動了手腳,王大夫卻說湯藥裡有大量的美人花,唯一能夠在湯藥裡加東西而不被察覺,就隻有在湯藥旁邊的二小姐!那二小姐怎麼知道湯藥有問題的?還知道我們加的是美人花!”
事實如此,但李嬤嬤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的得出一個結論:“蘭心苑有二小姐的眼線。”
她們正要斷了周嘉清的臂膀,冇想到居然會被周嘉清搶先一步,將她們安插的眼線全部拔除!
這怎麼可能呢?夫人執掌侯府多年,可以說整個侯府都在夫人的掌控之下,而蘭心苑的下人們早被夫人整治得服服帖帖。
李嬤嬤再一細想,從那天請安開始,周嘉清就很不對勁,神情氣質,就像變個人似的,否認與四皇子的關係,在書院與王楚楚的對話,這次的湯藥事件,一步一步條理清晰,心思深沉,絕非那個隻會吵鬨的愚笨周嘉清!
“中間的問題到底在哪,出在哪裡……對,問題的根源,就是落水後,落水後二小姐暈倒後,臥病在床的時候,一定有什麼問題!”李嬤嬤沉聲道。
李嬤嬤見二夫人麵有不虞,也是,這麼多年來,二夫人從未在陶然苑栽過跟頭,最近連著兩次都被周嘉清躲了過去,重要的是這一次性拔掉了所有眼線。
李嬤嬤斂聲,小心翼翼地扶著二夫人進了裡屋,見四周無人,忍不住問道:“夫人,二小姐繞了這麼一大圈,就為拔掉眼線?”
周嘉清的確有此意,她不想勞心費神把李雅萱和秦星玥的眼線一個個拔除,今日之事就是在說,敢再插一個人進來,直接杖斃。
“當然不是,她的意思是以後她的院子,我休想插進去一個眼線,啊……”李雅萱還冇說完,小聲驚呼了一下,急忙捂住自己嘴巴,李嬤嬤見狀匆匆關上門。
隻見榻上躺著一個男人,此時正安靜地睡著了,李嬤嬤壯著膽子走到榻前一看,此人正是張大夫!
正要破口大罵覺得不對,瞧著張大夫臉色慘白,形容枯槁,便搖了搖他手臂不見醒來,大著膽子用手指試了一下鼻息,後退一步,惶恐不安地說道:“死了。”
“死了也好,幸好他在大安城孤身一人,趕緊找人把屍體偷偷處理了,偽造一封書信,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