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他一看到土匪出來,嚇得藏在旁邊的山裡,走著走著迷失了方向,被前來山裡拾柴火的農戶發現,好心領養了去,之後這家人做一點小生意,輾轉各地竟由來到了大安城。
通政司家的嫡子韋之才華橫溢,是個聰明人,最後也是投靠了謝元賦。
而這個陳進興慣會弄虛作假不著調,表麵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得知自己的身份後就再也懶得裝,天天尋花問柳,橫行霸道,甚至覬覦她的姐姐周嘉寧。
以前在書院陳進興就被姐姐的容貌和才華所折服,奈何身份差距,不敢造次。隻能拿著彆的先生的作品說是自己的,以此來找機會和姐姐交談。
恢複身份後便三天兩頭像個無賴一般跟著姐姐。
他的母親更是嬌慣著他,先是百般示好願意與侯府結親之類,不過被父親強硬地拒絕了,後來他的母親不惜處處找靖安侯的茬,以此來威脅父親將姐姐嫁給他。
各種方法都不奏效後,陳進興竟然想下藥強逼姐姐……
若非當時謝元賦拉攏她有意幫她,隻怕姐姐早已……
現在想想當時是自己多慮了,姐姐身邊的那個人怎能讓區區一個陳進興得逞。
謝元賦看重韋之,不過現在,她先一步將韋之的弟弟送到他身邊,讓韋之和他弟弟狗咬狗,以陳進興的小聰明和身份,也讓謝元賦好好愛護這位“才子”,三個狗在咬仗,纔不枉她一番苦心佈置。
往年考試名次宣佈後,便會選擇幾位先生上台展示才藝,來穩固平湖書院的才名。
而每年陳進興總是花錢從外麵買一些詩詞或言論當做自己的,可是依舊不得選,今天她就助他一臂之力,丫鬟或者小廝去換總會徒惹嫌疑,隻有讓高聿將這份《君子論》和他買的替換一下。
當然陳進興手裡拿的《君子論》是高聿根據周嘉清的提議修改後的。
可是這一切都被徐竟驍看破,她連對付謝元賦的第一步都還冇走到,難不成這些日子的佈置平白落了空?
她嘴角牽起一個無奈的笑容,不等她開口,徐竟驍先開口:“你怎麼對付謝元賦,本王不在意。”
周嘉清微微一愣,萬萬冇想到徐竟驍會如此說。她沉默了一下,看向徐竟驍:“王爺識大體。”
“非也,隻是本王懶得多管閒事。”徐竟驍不置可否,聲音肅然而冷冽,不摻雜一絲情緒,繼續直言警告道:“怎麼做是你的事,這是本王欠你的人情,若是你把心思用到不該用的人身上,這個閒事本王就管定了。”
周嘉清自然聽懂徐竟驍的意思,隻要不牽扯到紀承楓,他不會對自己有危險。
“多謝。”周嘉清答道。
“作為回禮,現在你可以告訴本王,為何選中陳進興?”
“你費儘心思將他推到謝元賦身邊,如此迂迴,不隻是為了讓謝元賦身邊有個爛種子生根發芽。”徐竟驍雖然麵上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但語氣卻帶著明晃晃的質問,“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值當。”
周嘉清有心隱瞞,但知曉眼前這位不一定瞞得住,聞絃歌而知雅意。況且他得知自己被欺騙,她的下場也不見得有多好,如今以自己的實力未必鬥得過徐竟驍,可她也不敢將自己的意圖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陳進興不隻是陳進興,對嗎?週二小姐。”徐竟驍看著一言不發的周嘉清,嘴角噙著一抹讓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周嘉清目光猝然一動,心中微微一驚,饒是前世今生,她也未曾見過如此玲瓏心思之人。一點就通,一個蛛絲馬跡就能扯出一個真相。
這一世不論怎樣,都不能與他成為敵人。
周嘉清立馬坦言道:“對。”
“王爺大可放心,我做的事從頭到尾隻針對謝元賦一人,和我有仇的是他。國公府,丞相府與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有王爺體諒,哪日王爺有難,我周嘉清必當相助。”
“你這是在討好本王?”徐竟驍一愣,唇邊勾起一縷極淺的笑意,隻是細看那笑意裡的譏諷是藏不住的。
“是。”周嘉清點頭道。
徐竟驍啞然,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聰明得讓他有些意外,與紀承楓調查的大為不同。
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對於危險有更敏銳的直覺,他知道周嘉清不是一個嬌弱的閨閣女子,看著那一派從容平靜的秀麗容顏,隻不過是表麵偽裝,他能看出這個女子底下藏著一頭沉睡的猛獸,如今隻是懵懂的睜開眼睛,待爪牙長全,等待謝元賦的定是一場腥風血雨,可能不止謝元賦!
“比起你父親,更聰明點。”徐竟驍略帶輕蔑的語氣說道:“既然週二小姐願意向本王低頭示好,本王就當好一個觀眾,瞧瞧這齣好戲。”言畢他起身站直身子,就要轉身離開。
“王爺。”周嘉清叫住他。
“還有事?”徐竟驍頭也冇回,站定問。
“齊王的事……”周嘉清追問道。
徐竟驍淡淡道:“週二小姐聰慧過人,馬上就要嫁給一個醜八怪還能這般平靜。是已經有了應對法子吧,既如此就大膽地放手去做,記得斬草必除根!”
周嘉清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然後輕輕揚唇一笑。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男子身上傳來淡淡的白檀香,如他一樣,清幽冷冽。
齊王與老國公不和人儘皆知,要不是當今皇上從中阻撓,這個世上早就不存在什麼齊王了。
周嘉清明明知道他的心思狡黠,卻讓她無法拒絕。
與其每次費心掐滅齊王苗頭,倒不如徹底摧毀齊王所有勢力,是否更加暢快?
徐竟驍知曉身後的女子在權衡利弊,回頭看向周嘉清,漫不經心開口:“必要時候本王會助你,不過你可彆讓本王失望了,等齊王這事過後,本王與你兩清。”
“好。”周嘉清很快回答道。
徐竟驍很是滿意這個答覆,一貫冷峻的臉上浮起一縷極淺的笑意,打開門後,很快便消失在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