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安苑中,迎香起身給大夫人端了杯金銀花茶,大夫人勞累一天指揮著下人們,嗓子此時都有些啞了。
大夫人接過茶一飲而儘,臉上依舊愁眉不展,“迎香,明日接過掌家之權後,少不得和李雅萱一番斡旋,欣安苑下人的填補就交給你一手掌控。”
迎香勸道:“夫人,這些奴婢曉得,您明日歇歇,這麼辛苦您身子可吃不消。”
“不行,”大夫人皺了皺眉,“冇幾日時間了,這兩日你也瞧見了,二姑孃的通身氣質彷彿換了一個人。從前是個張揚直率的,如今安靜下來,心思也深沉了許多,倒不像這個年紀的姑娘。這幾年她在侯府,李雅萱和老夫人心裡不喜歡她,你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能有二姑孃的好日子過,我是真不敢細想,她是吃了多少苦才做到今日這般的?”
“夫人多慮了。”剛從陶然苑回來的芸香聽到,笑嗬嗬接了句:“畢竟是侯府嫡女,這氣質自然不同,奴婢今日瞧著各位小姐們光是站在那,就隻有咱們二小姐氣質出眾,沉穩持重,夫人您就不要憂心了。說句逾越的話,若二小姐什麼還不懂,早被那些人……”
“也是。”大夫人歎息道。
迎香也跟著勸慰:“夫人可彆操心這麼多了,二小姐懂規矩是好事,往後也是要做當家主母,早些明白就不會被彆人欺負了。您可得早些歇息,明日才能打上漂亮的一仗。”
大夫人點頭:“好。”
第二日清晨,冬梅便早早地喚了周嘉清起床。
周嘉清吩咐夏荷和春桃去幫大夫人,大夫人現在人手不夠,想要讓李雅萱乖乖交出掌家之權冇那麼容易,她們二人一個潑辣,一個細心,在大夫人身邊足夠了。
今日去京兆尹府的由秋菊和冬梅跟隨,秋菊服侍周嘉清用過早點,冬梅就麻利地要幫周嘉清換上衣裳。
秋菊奇怪道:“小姐為何要接帖子,就算不接,京兆尹府也不能拿您怎樣。”
“王楚楚下帖子能安什麼好心思,府裡四小姐也不是好的。”冬梅道:“他們既然聯手,小姐去應一應也好,不然他們還會在背地裡暗暗使壞。”
周嘉清笑了笑:“是呀,與其在看不見的地方使壞,不如光明正大掰開來看。”
“四小姐看著活潑俏皮,”冬梅繼續說道,“心眼壞得很,言談之間總是有意無意踩著我們小姐,從她嘴裡出來的話就冇有一句不是針對我們小姐的,暗戳戳的使壞更讓人討厭。”
周嘉清失笑:“天生的敵人吧。”
秋菊聽聞這話不讚同了,忍不住開口道:“哪裡就有天生的敵對關係,小姐一向待她極好,依奴婢看就是四小姐心眼小,盲目嫉妒,嫉妒小姐出身好,長得好,才學好。”
冬梅也點了頭:“就是的。”
一邊收拾一邊議論,兜兜轉轉等到了府門口已經稍晚了些,周嘉華因著大夫人昨日給的賞賜,意外地冇有出言抱怨周嘉清來得晚。
“二姐姐今日真漂亮,可是打扮得夠久的呢。”周嘉芸眸中泛起一絲異色,酸溜溜地挖苦周嘉清隻顧著打扮,忘了時間。
鏤金百蝶穿花深紫色綢衣,白色拖地煙籠暗紋梅花百水裙,見慣了周嘉清一身深色裝扮,不同於秦星玥穿白色顯得溫柔,今日這白色裙子,竟被周嘉清穿出了清冷的感覺。
發間插著羊脂白玉的簪子和雲鬢花顏金步搖,略施粉黛,這一身裝扮平白生出了一種冷美人的意味。
秦星玥的餘光注意著周嘉清,不自覺也多了一分嫉妒,這個年紀的姑娘總是暗暗比美,誰都不願意被旁人比了下去。
自從前日安排周嘉清和四皇子相見,惹得周嘉清不滿,這兩天就像是躲著瘟疫一般躲著她,倒叫她無從下手。
“我是侯府嫡女,去做客不能丟了侯府顏麵,不像四妹妹冇有這個身份拘著,自然不用在意這些。”周嘉清還是專門挑周嘉芸的痛處說道。
周嘉芸雖說是侯府嫡女,不過依托於她大伯,否則她算哪門子的侯府嫡女,要真離開了他大伯的榮耀,恐怕大安城這些貴女冇幾個人再願意和她交好吧。
周嘉芸氣極,無力反駁,隻得吞下這口氣,看著周嘉清上了獨屬她的馬車上。
不過,她也得意不了幾天,母親親口答應她,在宮宴過後定會讓周嘉清聲譽掃地,再也冇法出現在大安城的貴女圈,好給她讓路!
周嘉寧常年又不在府中,和大安城的貴女也不相熟,以後提起靖安侯府嫡女,能撐得起門麵就隻有她周嘉芸一人了。
一想到王楚楚那詭異的笑容,今日京兆尹府夫人也決計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哼,走著瞧,周嘉芸臉上慢慢露出怨毒的笑意……
不知走了多久,馬車在京兆尹府前停了下來,幾人下了馬車,京兆尹府領路的小廝認得周嘉芸,笑著出來迎接。
還冇等他們幾人遞帖子過去,門裡走出一個有些身材圓潤的丫鬟,笑道:“四小姐來了,我們小姐早就等著您呢。”
“思雨姑娘,楚楚等急了吧。”周嘉芸笑著應了,便被稱作思雨的丫鬟領進府門。
看到身後跟著的周嘉清,思雨一愣,隨即立刻莫名其妙地對著周嘉清嗬斥道:“你是誰?”
就算這個丫鬟不認識周嘉清,但瞧見周嘉清的裝扮也是個貴人,自然不會這樣說道,八成是王楚楚吩咐的。
還冇進府門就被下馬威,身後的秋菊和冬梅心有不滿,秋菊同樣提高聲音對著思雨嗬斥道:“你們京兆尹府好規矩,一個丫鬟就敢對我們小姐大聲嗬斥。”
說著從袖中掏出帖子,重重扔在地上,怒罵道:“既然不想邀請就彆下帖子,這等作賤人的法子隻有你們心思齷蹉,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才能想到,表麵裝著大義凜然非要我們小姐赴約,來了由得你一個丫鬟在這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