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玥和周嘉芸相伴走了一段距離後,秦星玥悄悄轉頭看了眼身後麵,輕聲道:“四妹妹,二妹妹在後麵跟著呢。”
“她這又是耍大小姐威風。”周嘉芸側頭看向身邊的秦星玥,慢悠悠地開口道:“不過你這表姐不是往日裡和二姐姐最是要好嗎,怎麼今日也不見二姐姐理會你。”
周嘉芸嘴裡的輕視不減一分,和剛纔在周嘉清麵前的單純俏皮判若兩人。
在周嘉芸看來,一個蓬門小戶出來的人,由於救了他大伯,吃穿用度竟和她一樣,打扮起來也是溫婉可人,這使得她心裡很不平衡,也很不屑在秦星玥麵前偽裝。
秦星玥委屈道:“二妹妹在病中脾氣古怪也是能理解的,況且四皇子這事…”
“秦星玥,出門前祖母已經下令不準再提四皇子這件事,你心裡如何想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想讓二姐姐和四皇子那個草包牽扯在一起,好讓二姐姐的婚事不壓過你,你的算盤打的真好。”周嘉芸看著眼前矯揉造作的秦星玥,放低聲音不耐煩道。
“四妹妹,你誤會了,我冇有這樣想,我隻是擔心二妹妹。”秦星玥說完就低了下頭,不再言語,倒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跟在後麵的周嘉清進了書院後,倒是冇先去自己所在的學堂,經過長廊,往東轉彎,沿著碎石鋪就的小徑走到儘頭,穿過一片花海,就見眼前一片竹林掩映之中,有三間整齊的房舍。
這是供來竹林遊覽的學生歇息的地方,不過都是高門子弟,這樣的景色還不足以被吸引,平日裡甚少有人來此。
她推開最南邊的房門,室內陳設簡潔,當中放著一張榆木雕花條桌,桌上放著鎮紙、硯台,還有一副棋盤,她徑自坐在桌旁的方凳上,似乎在等人。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自門外進來一個先生打扮的男子,約莫二十左右,一身靛藍色的長袍,生的眉清目秀,似乎有些文弱,看到房間有人時明顯怔了一下。
隻見一個身著黛青色雲天水漾留仙裙的女子,端坐在方凳上沉靜的看向他,這女子眉眼清秀,他隻覺得這女子似曾相識。
直到女子開口叫了一聲“高先生”,他微微瞪大眼睛便發覺認識,正是自己的學生周嘉清。
不過平時功課都平平無甚起色,性格也是灑脫不受管束,幾天冇來書院,現在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端坐在那裡,倒顯得端莊優雅,出乎他的意料。
“高先生,四皇子不是你該效忠的人。”周嘉清開門見山道。
此話一出,高聿的身子僵了一下,遲遲不說話。
“高先生難道不是來此,準備寫下這封請願書,投靠四皇子嗎?”周嘉清拿起桌上的一張空白信箋,幽幽開口道。
高聿疑惑地說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周嘉清垂眸,輕笑一聲,拿著空白信箋慢慢來回擺動著:“我話都說到這了,高先生無需在遮掩,四皇子謝元賦不值得你為他效忠。”
她說完就坐著繼續盯著手上拿著的信箋,也不急著等回答。
重生後她一直細細回想最近會發生什麼事情,幸好趕在高聿投靠之前,高聿重感情是個忠心護主之人,一旦投靠除非自己發覺不對勁,不然很難讓他放棄,這一刻她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了,心裡變得輕快多了。
上一世周嘉清嫁入四皇子府中,謝元賦嫌棄她笨拙,除過家世身份,其餘並不能助力自己,便請自己的幕僚高聿為她教導,教導她習字,教導她功課,也教她權謀。
她也知曉了原來平湖書院的先生竟是謝元賦的重要幕僚,重要到差點坐到國師位置。
高聿此人聰慧過人,輔佐謝元賦儘心儘力,但有一個致命弱點,就是心底存有善念。
其實這樣的人並不適合做幕僚,參與到奪嫡之中。
登基典禮前,高聿向謝元賦進言道:“皇上,皇貴妃於情於理都該被冊封為皇後。”
這一句恰巧被一同進府的側妃,後來的柔昭儀聽到,柔昭儀以高聿和皇貴妃私交甚好為由,向謝元賦吹耳邊風,惹得謝元賦對高聿心存防備。
再然後,謝元賦準備出手收拾靖安侯,高聿此時初見端倪。
“皇貴妃,皇上此人不可信,是我擇錯主,悔恨不已,無法回頭,可您還有機會更正過來。”
當時的高聿也是這樣開門見山地說道。
提醒周嘉清趁著向外祖趙家借兵時逃跑不要再回大安。
其實高聿本可以作壁上觀,當好謝元賦的幕僚,按照謝元賦的心思扶持柔昭儀,自己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儘,可他心性如此。
周嘉清卻聽不進高聿的話,惦念與謝元賦的舊情,等著謝元賦實現“等你向外祖借兵歸來,朕封你為皇後”的諾言。
外祖一家被謝元賦一網打儘時她也被困於祥瑞宮,想起高聿的話為時已晚。
高聿本想試著救她出去,奈何當時後宮被皇後,也就是之前的柔昭儀掌控的牢牢地,他此舉無益是飛蛾赴火,被謝元賦發現後當即一劍封喉。
前世的恩師,為救自己一條命都搭在謝元賦手中,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她來助他不再跳入泥潭之中。
窗外竹林的蟲鳴鳥叫聲將周嘉清的思緒拉回,看向旁邊坐著的高聿,不急不慢的等著他開口。
高聿確實是來想寫下這封請願書給四皇子,前日茶館“偶遇”四皇子,相聊甚歡,收到四皇子的信後,他決定來此回信表明願意投靠四皇子。
可他對周嘉清知之甚少,在聽到她嘴裡說出的話後,更是大吃一驚。
但也料想一個閨閣女子怎會看的如此深,隻能猜測到是靖安侯授意的,一想到靖安侯府監視自己,通過自己的舉動便能準確無誤的猜到自己下一步的動作,竟然也很熟悉自己的習慣,他有什麼大事,都是在竹林裡這個供學生逛林休息的房間裡決定,麵上便有了濃濃的警惕之色。
高聿頓了片刻,下定決心般的開口道:“你背後之人是誰,靖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