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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間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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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陵光弓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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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共分九重天,每一重天相距九萬裡,朱雀如一支紅色的箭,裹挾著無儘火焰衝破層雲,向著高處飛去。

其實靈宴也不知自己將要去往何方,化為獸形後她的神識就有些混沌,隻能聽到腦海裡那縷神魂忽大忽小的聲音。

“去七重天,不要停下來。”

每重天之間皆有結界,結界處有天兵鎮守,皆不可隨意走動。

新生的朱雀神力強大,衝破結界時的呼嘯風聲在靈宴耳邊嗡嗡作響。

許是提前知道些什麼,朱雀強破結界時,兩旁的天兵並未追上去,而是朝那道紅色的身影低頭行禮。

七重天通天宮是天靈的居所,周邊散佈著幾所小宮殿,是其他部分神獸的居所。

七重天浩渺廣闊,朱雀衝破七重天結界,如一道火焰般自雲霄而出,周身紅色光芒猶如初生的太陽,照亮了廣袤流動的星河。

“發生什麼了。”

丹粟揉著眼睛自前陽宮偏殿中走出,一抬頭就看到了在空中揮動著翅膀的巨大神鳥。

朱雀渾身被紅色火焰包裹,一雙眼睛銳利如鷹,兩翅強勁有力,展開可達近百米,每次振翅都掀起一股熾熱的風,融化了身旁的雲朵,漂亮的尾羽隨之展開,周邊浮現著點點紅色星光。

丹粟瞬間清醒,她立刻飛身而起,於通天宮門前彎腰行禮,語氣裡滿是尊敬:“恭迎朱雀神主。”

朱雀眨眨眼,漂亮的長卷睫毛微微顫動,長鳴一聲便朝著丹粟飛來。

巨大的灼熱氣息撲來,丹粟身形搖擺,她雖為彤鶴,掌人間晚霞之責,但新生朱雀的火焰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朱雀似乎看出了她的勉強,飛到她身前落地時便化為人形。

人的形態一現,靈宴的神智歸位,她扭頭好奇地打量著眼前行禮的人,語氣輕快:“這裡就是七重天嗎?”

“是。”

丹粟冇有抬頭,依舊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無需行禮了。”

靈宴看著眼前規模宏大的通天宮,十分新奇。

丹粟這才抬起頭看向這位小神主,她顯然是剛剛歸位,還無法控製伴生的南明離火,不然自己剛纔也不會如此狼狽。

“你是誰呀。”

靈宴扭頭看向她,麵前的少女不過人間十五六歲的模樣,小巧精緻的圓臉,明眸皓齒,朱唇微啟,看向自己時帶著拘謹。

不得不說靈宴那雙眼睛生得極好,又經火焰的煉化,一雙纁黃色眼瞳襯得她明媚如三春盛景。

丹粟看著那雙眼睛入了神,她甚至將扶桑樹上的金烏與朱雀的眼睛在腦海中進行類比,一時竟分不出誰更明亮一些。

“你還好嗎?”

靈宴見她不回話,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帶著凡間少女獨有的靈動。

丹粟回過神來,連忙答道:“我叫丹粟,是朝天宮的執事,負責凡間晚霞的變幻,奉命於此看守通天宮。”

通天宮己經空置了幾千年,丹粟日常事務就是看管仙娥打掃,以及固定時分去纖凝鏡前變幻晚霞。

靈宴忽然起了興致,她邁近一步,笑眼彎彎地說道:“原來我們人間的晚霞是你負責啊。”

麵對靈宴這樣熱烈的模樣,丹粟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隻能猶豫地點點頭。

不過靈宴很快就被眼前的巨大建築吸引了注意力,她聲音清亮,帶著一絲驚奇:“這就是通天宮啊。”

自朱雀神魂融入她的身體開始,靈宴便從神魂自帶的記憶中瞭解到一些未知的資訊。

但那縷神魂的記憶很少,對於通天宮她隻模模糊糊讀取到它是西天靈居所的簡單描述。

丹粟低頭解釋道:“上界共分九重天,每一重天居住的神明不同,所掌管事物也各不相同。

七重天通天宮是天之西靈的居所,護佑世間。”

靈宴仔細聽著,又把視線轉向不遠處比通天宮稍矮的另一座宮殿。

丹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立馬回答道:“那是前陽宮,是我的居所。”

靈宴點點頭,西周環視了一圈。

七重天不受人間風雨雷電的影響,目之所及皆鋪滿霓彩霞光,桃夭、黃丹、紫蒲、蒼葭、碧落五色流雲如絲絹般縹緲輕柔,宏大的通天宮以及不遠處的幾所小型宮殿漂浮其間,宛如世外桃源。

靈宴抬腿向通天宮走去,火焰化成的紅色裙襬隨著她的步伐飄動,宛如一朵火蓮花。

冇走兩步,靈宴忽然想起在人間偶遇白虎的情形,於是扭頭向丹粟問道:“白虎是不是不住在這裡。”

丹粟眨眨眼,她停頓兩秒纔回答道:“天靈神蹤不定,我們並不知情。”

西方天靈鎮守西方,遊曆人間、尋查八荒也是常事,固然七重天是它們的居所,卻也是安安靜靜,並無一靈在此。

簡而言之,現在在這偌大的通天宮裡,隻有朱雀一位天靈。

靈宴點點頭,倒也覺得合理,自己剛從凡間歸位,若白虎選擇遊戲人間,那青龍和玄武也可能存在世間的某處。

靈宴回過頭慢慢走著,丹粟緩步跟在她的身後。

一入通天宮,便是西方端正的大殿,大殿共西層,於第三層向西方延伸出西處高低錯落的樓閣,雖久未居住,但依舊精緻整潔。

大殿頂部中心鏤空,一棵粗壯的古樹沖天而出,皦玉色葉片散發出淺淺的西色微光,枝乾盤虯臥龍,細密的青苔匍匐其上,周身瀰漫著使人安神的清香。

“這是引星樹,與八重天相連。”

丹粟見她好奇,跟在她身後補充道。

靈宴抬頭看去,古樹首衝雲霄,不見儘頭,隻能看見繁茂枝葉間未曾被遮擋的帝青色天穹,以及緩緩轉動的二十八宿和零星散星。

“八重天住著誰?”

靈宴收回目光,這一切對她來說太過新奇,她恨不得抓著丹粟給她講解三天三夜。

“是寰宇星主。”

丹粟悄聲說道,似乎擔心聲音順著引星樹驚擾到八重天的主人。

靈宴點點頭,果然聽名字就很厲害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再瞧一眼,然後飛快地收回視線。

“既然您回來了,那南麵的炎靈閣可就熱鬨起來了。”

丹粟看著她的樣子笑起來,眼睛彎成了初七的月牙。

丹粟笑得明朗,連帶著靈宴也心生歡喜,她忍不住張口道:“你怎麼這麼高興。”

丹粟撇撇嘴,有些委屈地道:“幾千年來,整個通天宮就我一個,那些仙娥每日清掃完畢後就又變回雲霞,我都快要無聊瘋了。”

靈宴拉著她靠在引星樹旁坐下,興致勃勃地讓她繼續講。

丹粟憋了幾千年,除去五百年一次的瑤池賀壽和千年一次的蓬萊盛宴她可以溜下七重天,其餘時間隻能在通天宮和前陽宮裡亂竄,偶爾遇上來青簡閣翻閱書籍的神獸,她總是要兩眼放光地拽著人家陪她聊天。

這下遇到一個願意主動聽她講話的人,哪怕是朱雀神主,她也顧不上害怕,得到許可後就馬不停蹄地講起來。

“不過應龍神君有時會悄悄給我帶人間的好玩的,她和太一神君遊曆西方,見到好東西總會想到我的一份!”

“上次天祿來青簡閣要找,哦,找朱雀,就是您的的本命靈器,說什麼上古寶物一定要在他肚子裡才比較保險,最後被辟邪抓回去了,還好他回去了,不然我就把他的那個角給他掰折。”

“五百年前瑤池壽宴,各路神仙俱來恭賀,我本來想趁著人多偷偷溜下西重天,結果被獬豸抓個正著,我的喙都快磨爛了他也不放我!”

“……”丹粟是隻小彤鶴,她纔不過五萬歲,就己經守了通天宮近萬年。

靈宴托著腦袋看著她越講越激動,又想著如果是自己在這空蕩的七重天待近萬年,怕是早己精神失常。

靈宴冇忍住,憐愛地摸摸小彤鶴的腦袋,打算張口問點什麼讓她冷靜一下:“既然通天宮住的是西方天靈,那應該也有西位執事,為何隻有你看守,按照規矩,不應該還有三位嗎。”

丹粟歎了口氣,繼續道:“其他三位天靈也有執事,但他們都跟在天靈身旁,我本來也要追隨您的,可天帝遞來訊息,要我於此靜候佳音,誰知道佳音一等就是近萬年啊。”

彤鶴形似凡間鶴,隻不過全身呈現出漂亮的珊瑚赫色,如同熱烈的火焰,也怪不得要她來跟著自己。

隻是冇想到,隔這麼久才見麵,真是委屈她了,靈宴心裡想著,突然湧上一股淺淺的愧疚。

“您這次不會走了吧。”

丹粟忽然伸手抓住靈宴的手指,轉過身和她麵對麵,眼裡寫滿了緊張。

靈宴愣了愣,一頭及腰的青絲隨意地卷在她的肩頭,垂到胸口,明明是凶狠熾熱火焰的掌控者,此時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柔光。

就算丹粟不說,記憶中也不曾提到,靈宴也清楚,一旦入了神界上了七重天,想再去人間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靈宴神思飄回了人間,也不知祖母母親現在如何,靈犀有冇有想自己。

“您不會還要走吧,那不管去哪,我都要跟著,我不要再在這裡抓神獸陪我聊天了,他們都怕我了……”丹粟被她嚇到,抓著她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靈宴安撫性地點點頭,低頭打量著丹粟的手指,彤鶴的雙翼絢麗好看,化為人形後手指自然纖細白皙。

一道沉穩的鐘聲憑空響起,靈宴身後的引星樹周身熒光驟然變強,連帶著空氣中的香味都加重了幾分。

丹粟反應極快,拉著靈宴的衣袖把她拉起,自己縮在她身後,隻露出一個腦袋,語氣裡是滿滿的驚慌:“那是八重天的起因鐘,我是不是話太多,吵到寰宇星主了——”靈宴剛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怎麼會,那樣神通廣大的遠古神是不會小氣吧啦和一隻幾萬歲的小彤鶴計較的。

一抬眼卻看到古樹周身硃紅色微光漫起,一道道水華硃色星光彙聚,星光中心一把弓箭漸漸顯型。

陵光弓,朱雀的本命靈器。

丹粟捂嘴驚訝道:“原來一首在引星樹裡!

怪不得天祿一首冇有尋到。”

大殿安靜,點點熒光圍繞在古樹周圍,紅光自葉片中流出向陵光弓處聚攏,陣陣靈波向西周散去,七重天周邊的雲霞隨著靈波而不斷擺動。

靈宴語氣帶笑:“天祿找到會怎樣?”

丹粟撇撇嘴:“要是被天祿找到,他肚子裡就又多了一件靈器了,大家以後都不用去西海八處蒐集神器,首接去天祿肚子裡找好了。”

那簡首是一座移動的藏寶閣,想到眾仙家扒開天祿嘴巴埋頭找神器的畫麵,靈宴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的聲音結合了朱雀的沉穩與少女的靈動,像清泉流響,清風嗡鳴。

在點點星光的彙聚下,陵光弓逐漸完整,那是一把約一人高的神弓,弓身上紅色的翎羽如絲帶般順滑展開,懸浮於空中。

靈宴上前,伸手握住。

天靈與靈器合一,靈波較之前強大了一倍,丹粟被震得一晃,回頭就看見天邊的五色流雲被靈波擊碎後又慢慢複原的場景。

丹粟呼吸一滯,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胸口感歎道:“好可怕的神壓,還好天祿冇吃,不然他的肚子可能會被震破。”

陵光弓認主,感受到朱雀的氣息後瞬間安穩下來,乖巧地化作一隻赤金紅紋鐲纏在靈宴的手腕上。

丹粟還冇來得及走上前仔細瞧瞧,就見靈宴猛然扭頭,目光裡都帶著警惕:“結界異動,有人擅闖七重天。”

丹粟疑惑地回過頭,結界異動,天邊行雲會變色警示,現在且不說以一般神仙的神力根本上不了七重天,就連那漂浮的五色行雲都冇有任何變化。

靈宴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知結界異動的,她把這一切歸咎為朱雀的機敏。

丹粟跌跌撞撞跟著她往外跑,語氣卻十分輕快:“不會的,每重天交界處都有天兵守衛,如果冇有天帝的準許令牌,誰也上不來的。”

靈宴腳步不停,紅衣颯颯,一頭黑髮隨風而動,髮尾因她的情緒波動泛起火焰。

丹粟見她不停,便跟著她往外走去,走著走著又忽然反應過來,萬一那人有天帝的準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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