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著淚，將床榻上的薑知離瞧了又瞧，再三確定對方無事之後，這才言語悲切道：“我的知知，怎地這般命苦……是為娘害了你，當初為娘就不該入府……”
說罷，她那原本懦弱的眼神中，又染上一層恨意。
她一直被薑夫人留在院子內聽戲，從上午聽到了下午，她有好幾次都想走，但都被薑夫人給壓了下來。
直到奶孃趕到，她才得知知知被薑珞雨推進了湖中。
她柳煙不爭不搶、事事隱忍，便以為能在這薑府安穩度日，誰成想她都退到了這般田地，豺狼還是不肯放過她們母女……
薑知離看著麵前抹著淚的女人，她心底不由地浮起一陣疼痛。
她知道這是原身殘留的情感。
薑知離用手牽了牽柳煙的衣袖，輕聲道：“姨娘，你彆擔心，女兒已經冇事了。”
原身與柳煙也是命苦之人，在這後宅中，如同浮萍一般無依無靠。
這般境遇倒是與她有些相似，她患病後身邊的親人也是一個個離去，徒留她一人在黑暗中掙紮……
柳煙聽薑知離這般說，淚水流得更凶了。
她嘴裡不住說著：“是姨娘冇用，連你都護不住，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去找老爺要個說法去，若是今日奶孃冇跟著……”
柳煙這番話，聽得薑知離有些牙酸。
在整個薑府，柳煙母女隻是可有可無的人罷了，怎可能與薑夫人和薑珞雨相比較？
此次薑珞雨如此肆無忌憚，怕是有薑震的授意在裡頭，將原身推下水，也是為了讓她長長教訓。
讓原身明白，除了進宮她彆無選擇。
薑知離抬手將柳煙臉上的淚水抹去，她勾了勾唇，臉上綻出一朵冷然之花。
她語氣悠然：“此事自然不可就這麼算了，他們逼我替薑珞雨進宮，我也要讓他們出出血！”
現下是薑家需要她，她提一些要求，該是不過分吧？
要知曉頂替嫡女進宮，這可是欺君之罪。
“大小姐簡直太過分了，非要逼著我們小姐進宮，世人皆知陛下難有子嗣，這不是把小姐往火坑裡推嘛……”一旁的小桃恨恨出聲。
冇有子嗣的妃嬪，最後的下場不是殉葬，便是在深宮中了卻，這薑珞雨母女二人，說是蛇蠍心腸也不為過。
柳煙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她渾身冰涼，一股子絕望湧上心頭。
“竟是這般……原這纔是他們的真正目的，怪不得早早叫了我去聽戲，老爺對我們母女二人，竟是連半分情誼都無……當真是可笑……”
柳煙失魂落魄。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她的心肝女兒，就要被薑震作為替代薑珞雨的工具推進宮去。
薑知離瞧著柳煙這副模樣，她並未出言安慰。
原身與柳煙都活得太過懦弱，若是一直如此，待她進宮後，怕也在這深宅內活不長久。
“柳姨娘，夫人來了，”門口的奶孃瞧著門外急急開口，神色間還有些慌亂。
薑知離聞言瞧向門口位置。
一大堆的丫鬟婆子，簇擁著一位華服婦人，以及一位妙齡女子走了進來。
那華衣婦人雙顴凸起，嘴唇削薄，一雙眼裡滿是算計，這便是薑夫人。
妙齡女子長相上乘，模樣有幾分似那華衣婦人，帶著些許刻薄。
兩人衣著華美，滿頭的金翠朱釵，表情倨傲又嫌棄，周身的華貴，與這間小屋子格格不入。
剛進屋。
薑珞雨便麵露厭惡，若不是此事重大，這般簡陋的屋子她纔不會踏足。
她瞧著薑知離與柳煙二人，言語輕蔑：“薑知離，就憑你這副模樣，準許你進宮，已是開了大恩，你非但不感謝，竟還想推搡與我，簡直是不知好歹！”
薑知離長相平平，能夠代替她入宮，可是無上榮耀！
在外人麵前，薑珞雨是薑府溫婉賢淑的大小姐，在薑知離母女麵前，薑珞雨則是那心腸歹毒的惡女。
在原身的記憶中，薑知離可被薑珞雨欺負的不少，輕則陰陽怪氣，重則罰跪掌嘴。
原身性子懦弱，也不願惹事，都忍了下來。
原身能忍，薑知離可不能忍。
薑知離瞧著薑珞雨，語氣幽幽：“姐姐，皇太後可是點名要嫡女入宮，我隻不過是一個庶女，若是被陛下發現，怕是整個薑府，都會岌岌可危。”
“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老實等著宮中來人便可，”薑珞雨的麵色無比輕蔑。
這些爹爹都幫她安排好了，進宮前幾日，就說她突發了惡疾，不能進宮侍奉，先由薑知離頂上便可。
薑知離的身份，到時也會稍作改動，就說是她的嫡妹便可，說是這般說，族譜便頭纔不會給她嫡女的身份。
若是東窗事發，便說薑知離是嫉妒她，想要自己入宮，給她下了藥後冒名頂替！
“我女兒絕不會進宮！我要找老爺，此事我要老爺來定奪！”柳煙恨恨瞧著薑夫人，眼底是噴湧的憤怒。
她雖然能猜到，這其中有薑震的默認，但她還是不甘，她也不願相信，薑震真是這般無情，知知也是他的女兒啊……
薑夫人冷冷一笑，語氣強硬：“柳姨娘，你若是識趣些，那便乖乖聽話，待薑知離入了宮，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若你非要這般不識趣，那也彆怪我用強！”
說罷，薑夫人身後的婆子，便是蠢蠢欲動，隻消薑夫人揮揮手，這些婆子便會將柳煙母女給強行押下！
柳煙緊緊攥著拳頭，隻要那些婆子上前，她便要與她們拚命！
這時，薑知離開口了，她語氣不急不緩：“我可以入宮，但我有幾個要求。”
薑夫人麵色一頓，將目光轉向薑知離，卻發現對方神色淡然，身上再也瞧不見以往的膽小與懦弱。
莫不是落了一次水，便就轉了性子？
薑夫人斂下心神，她冷笑一聲：“你不過是個庶女，又有何資格來與我談條件？”
轉了性，倒是變得不自量力了。
薑知離瞧了瞧薑珞雨頭上的華美朱釵。
她唇角微挑：“陛下點名要了姐姐，若是推我這個上不得檯麵的庶女進宮，陛下怕是會生氣的吧。
我自小生在這小院內，冇見過大世麵，進宮過後唯恐犯了真龍之威，怕是一著急什麼都說了 ……”
那欺君之罪，薑府可吃不起。
薑夫人麵色一變：“你竟敢威脅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