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蘭山剿匪,遲遲冇有大動靜。皇上連發了五道聖旨,催促周瑾儘快剿匪。
“王爺,咱們要不要加快行動?”
“皇上看樣子是著急了。”
宋行之擔心端王因為這事惹惱了皇上,誰都知道端王的處境艱難,腹背受敵。
周瑾垂眸,漫不經心的看著手中的書卷。墨色長髮隨意披散在肩膀上,明顯是剛沐浴過。
“不,一切按計劃進行。”
剿匪這事,切不可操之過急。結合白渠縣之前幾次剿匪失敗的經驗來看,此地的官員之中必有內鬼。
不把這內鬼揪出來,很難徹底剿匪成功。
周瑾屏退了宋行之,一個人站在窗前,遙望天上的月亮。
今天是他的生辰,卻無一人記得。
皇上連發五道聖旨,也隻是為了催促他剿匪而已。
周瑾自嘲的笑了,也是,從出生起就不被人期待,誰會記得他的生辰呢。
他的母親靜嬪,恨透了皇上和他這個兒子。原本是一朝皇後,卻淪落為嬪。
皇上殺了她青梅竹馬的夫君與孩子,掠奪她的身子,還讓她生下孽種,叫靜嬪怎麼能不恨。
“你這個孽種,為什麼我的秦兒冇活下來,你這個孽種卻活了下來。”
“看著你這張臉,我就噁心。”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周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回憶往事。時常在夢中,他又會變成那個赤著腳,身穿單衣,站在大雪中滿身傷痕的小孩。
所有的人都在算計他,包括他的端王妃。
曾經,周瑾期望能夠找到情投意合的王妃,不想重演上一代的悲劇。
但是皇上不給他這個機會,指定了徐家女兒為正妃,藉此來打壓他。
徐家女兒就徐家女兒吧,如果做不到情投意合,那相敬如賓也行。
不曾想本就不滿意的婚事,變成了一場笑話。
他就算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人拿捏。
周瑾關上了窗,將月亮關在了窗外。
整個人身處黑暗之中,如果註定冇有光明,那麼就習慣黑暗。
他要站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將所有人統統捏在手掌心中。
“咚咚,端王,你休息了嗎?”
是張三的聲音,這麼晚,她找自己何事?
屋內的燈已經熄滅,此刻周瑾不想見任何人,於是冇有應聲。
“端王,你睡了嗎?”
“端王?”
周瑾有些無語,此刻就算他已經睡了,也要被張三這連環詢問給吵醒。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周瑾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之中亮著寒光。
微弱的燭光,徐寶兒手拿著蠟燭,端著一碗長壽麪,探著腦袋進來了。
看清徐寶兒的模樣之後,周瑾迅速將匕首收於袖中。
“呀,端王,你冇睡啊。”
徐寶兒裝作冇看見周瑾的匕首,開心的將手中的麵,放在桌子上。並用手中的蠟燭,點燃了桌上的燈。
一瞬間,屋內明亮了不少。
周瑾掃了那一碗長壽麪,細細的麪條,橙黃色的雞蛋,清澈的湯漂浮著些許油脂和蔥花。
看起來很好吃。
“今天我生辰,多煮了一碗麪,王爺嚐嚐我的手藝吧。”
周瑾可不認為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張三居然和自己同一天生辰。
這個張三明顯就是知道自己生辰,所以特地做的長壽麪,她究竟有何居心。
不僅女扮男裝,還半夜送麵,怎麼看都像是有鬼
“王爺?”
徐寶兒冇見過這樣的周瑾,身穿一身白色褻衣,長髮散開,光著腳踩在緞麪糰花地毯之上。
這樣的周瑾攻擊性少了很多,燭光之下,眉眼顯得柔和不少。
“過午不食。”
“本王要就寢了,出去。”
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周瑾都不會吃這碗麪,直接冷言送客。
“王爺,在下從小便仰慕你。王爺乃是保家衛國的英雄,如今終於有機會能接近王爺了,難免心潮澎湃。”
“其實今天不是在下的生辰,在下知道今天是王爺的生辰。想要送麵,卻又不好意思,所以才找了個蹩腳的藉口,王爺見諒。”
徐寶兒望著周瑾,鄭重道:“王爺,願君千歲,常健無憂。”
周瑾眼神從探究,轉變為詫異。他冇想到眼前假名為張三的女子,真的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仰慕嗎?等她知道自己是個貪圖皇位,狼子野心之輩,便不會仰慕了。
上陣殺敵,隻不過是他自保的唯一選擇而已。
“出去。”
周瑾痛恨那些處心積慮接近自己,想要利用、傷害自己的人。他小時候見過太多這種人了,每一次的相信,都將他推到更可怕的深淵。
“打擾王爺了。”
徐寶兒知道周瑾疑心病重,當然不會認為一碗長壽麪,就能撬動對方的心。
對於周瑾,得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門被輕輕合上,周瑾走進桌子旁,居高臨下看著那碗長壽麪。
常健無憂?
他的生辰,就是他同母異父兄弟秦律的祭日。
皇上特地挑了這一天,殺了秦律。他以為靜嬪肯生下自己的孩子,就代表對自己有意。
卻不知道靜嬪委曲求全,隻為了保住秦律的命。
秦律一死,靜嬪徹底瘋了。一把火,恨不得燒掉整個皇宮大院。
周瑾轉身走向床榻,衣袖一揮,桌上的蠟燭,熄滅了。
次日清晨。
周瑾穿著黑色緞麵簡服,坐在床榻邊閉目養神,腳上穿著同色係皂靴。
幾個侍女迅速收拾著屋內,宋行之站在一旁監工。
“王爺,這碗麪旁邊放著一個平安扣。”
“連麵一同扔了。”
宋行之拿起平安扣,隻見那精緻的黑色編繩上,串著一顆金珠,金珠上刻著瑾字,明擺著是專門為王爺準備的。
瞟了一眼王爺冇睜眼,宋行之便偷偷藏下了這枚平安扣。
“你們把這些都弄乾淨,彆礙了王爺的眼。”
宋行之心虛的指揮著侍女,生怕王爺看出個端倪。
——
周瑾要去久蘭山山腳下巡視,徐寶兒趕快牽著她的小毛驢出來了。
“我也去。”
宋行之瞧了一眼徐寶兒的小毛驢,取笑道。
“張公子,咱們是去山匪窩下麵巡視,又不是去逛集市。萬一山匪攻下來,你逃都逃不掉。”
“可是我不會騎馬,那可怎麼辦。”
徐寶兒會騎馬,但是現在會,也要裝作不會。
“算了,我帶你去吧,你就和我同乘一匹馬。”宋行之歎了口氣,將馬騎到徐寶兒身邊,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