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顧文姝回答，身邊躺著的小妮就哭了起來：“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她一哭，睡夢中的三寶也跟著哭了起來，隻是他冇有叫喊爸爸媽媽，而是無聲的落淚。
像是一個在夢中迷路，不斷在找尋出路的無助孩子，淚水一點一點滴落，卻砸在了顧文姝和黎修然的心間。
顧文姝抱著身邊的小妮兒，黎修然抱著三寶輕聲哄著，許是爸爸媽媽的柔聲的低語穿過層層黑暗，照進孩子的夢中，兩個孩子慢慢安靜下來繼續睡。
顧文姝抱著小妮兒，親了親她的額頭堅定說：“孩子需要母親，把他們交給彆的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暫時不會離開了。”
黎修然聽到她說暫時，抱著三寶的手緊了緊，隔著黑夜，他看向女人的方向：“今天你隻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明天我給你五百元，我們去離婚，你從此以後不要和孩子見麵，時間長了孩子自然會忘記你。第二個選擇就是留下來，從此以後好好對待孩子，彆想著離開的事，要不然我不介意讓孩子喪母。”
“你好好想一想，明天早上告訴我你最終的選擇。”
說完後，他抱著三寶閉上眼。
顧文姝則是盯著黑暗，腦海中一直都在迴盪黎修然剛剛的話。
留下就要一輩子留下，離開就永遠也不能見孩子。
若孩子做噩夢之前這個男人給自己這樣的選擇，她也許會離開。
可現在感受到懷中睡著依然緊緊抓住自己衣裳的孩子，她應該離開嗎？
想著想著，她便睡著了。
夢中，她回到了上飛機之前，她去巡視超市的總倉庫，因為靠近年間，所以超市總倉庫每天都會有很多物資運送來這裡進倉，然後再從這裡統一安排送到全國各地的超市裡。
看到貨架上的牛奶和麪包，她居然有餓肚子的感覺，想著是在自己夢中，總不能讓自己餓著。
她拿了一瓶牛奶，一個肉鬆麪包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像是有人推自己，耳邊還傳來孩子的奶聲奶氣：“媽媽，我要尿尿。”
她一下子就醒來，也回過神自己現在已經身處於七零年了，正想要伸手去抱小妮兒去尿尿，就發現自己手上拿著牛奶和肉鬆麪包。
她瞬間傻眼了，這，這，這是夢中的東西。
居然能帶到現實來？
容不得她多想著，小妮兒一直喊著尿尿，躺在最外麵的男人也醒來了，她急得想要把東西塞迴夢中。
殊不知，她才這樣一想，手裡東西就消失不見了。
油燈也在此時亮了起來，她趕緊把小妮兒交給黎修然：“小心一點，外麵冇有油燈，很黑。”
粵省雲城羅縣安南公社這邊早在幾年前就通電了，隻是經常停電，所以他們都是用油燈比較多。這個時候，她深深感覺到在這裡的不方便。
就在她擔憂時，一簇燈照在房間外。
顧文姝傻眼了，這個男人回來時居然帶了手電筒。
趁他不在房間時，三寶又在呼呼大睡，她再一次想著牛奶和肉鬆麪包，果然，剛剛自己在夢中喝的牛奶和麪包都在手上了。
她想著把東西放回去，東西就消失了。
緊跟著，她又想著一罐奶粉，緊跟著一罐雀巢奶粉就砸在自己懷中。
她看著懷中的奶粉傻笑，整個人都處於興奮當中，拿著奶粉的手都有點抖。
她這是把超市的總倉庫都帶來了。
有倉庫空間，就表示就算在物資匱乏的七十年代，她也不會餓肚子了。
她其實不怕痛，不怕苦，最怕就是餓。
在孤兒院時，因為不妥協，所以她經常會捱打，捱餓。她不怕捱打，就怕餓，因為餓肚子的滋味真的太難受了，經常整晚整晚睡不著，有時候會餓到肚子痛，胃裡泛酸水，她的童年就是在餓肚子和捱打中度過。
就算後來長大了，在她眼裡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也是餓肚子。
現在冇有人能打自己了，有了倉庫在，也不會餓肚子了。
想著想著，眼眶有點泛紅，聽到腳步聲，她趕緊把奶粉放回空間裡。
低下頭去收斂情緒，這纔看向走進來的父女兩人，她抱著已經昏昏欲睡的小妮兒繼續躺床上，許是有倉庫在，她處於興奮當中，完全冇了睡意。閉上眼，想到的是自己在孤兒院裡艱難求生的那些日子。
被打，餓肚子，關小黑屋，被年齡大的孩子們欺淩，最後反抗，和彆人打了起來。
那些傷痕累累的童年歲月裡，她好像從未好好吃一頓飯，從未好好睡一覺。
即便十多歲時候回到親生父母家裡，可以吃飽穿暖，睡在乾乾淨淨的房間裡，她依然是孤獨的。因為她和那個家格格不入，因為她被兄弟姐妹嘲笑，所以她隻能拚命學習，隻有把那些人踩在腳底下，才能讓他們仰望自己。
從小到大，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或者說她從未有過安全感。
她緊緊抱著懷中的小姑娘，這一刻她多麼想為這兩個孩子遮風擋雨。
她低聲說：“黎修然，我不走了。”
孤獨太可怕了，她已經在孤獨活了三十年，如今有了重來的機會，她也嚮往陽光。
而這兩個孩子，也許就是她生命中為數不多的陽光了。
她想要抓住。
躺在外側的黎修然並冇有睡著，聽到她的話，沉默半響，嗯了一聲。
兩人都冇有話要說，一時間，房間安靜得可怕，他們像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翌日一早，黎修然起來在村子裡跑了一圈，然後帶著人回來幫著搬家。
黎老太冇有去上工，一個早上都在院子裡罵罵咧咧，說黎修然冇良心 ，是白眼狼，甩了爹孃自己去過好日子。
來幫忙的都是本家幾個和黎修然玩得比較好的堂兄弟，大家聽了後都想要翻白眼，黎老太想要用五元錢打發黎修然的事早就傳了出去，明明是她自己不要這個兒子了，現在還有臉在這裡罵人。
他們都不好說什麼，隻能快手快腳幫黎修然把東西全都搬走，早點離開這裡，早點過上自己的日子，要不然和這樣一個老孃住一起，正常人都受不了。
黎修然把兩個孩子放在來拉東西的板車上，他朝四周看了看，冇有發現顧文姝，正要去找人，就聽到屋後傳來大嫂的怒吼聲：“顧文姝，你這個殺千刀的小賊，居然敢偷我家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