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內,林渺正低著頭將手中衣服係在一起。
過了一會,兩條由衣服連結成的長長繩索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將繩索的兩頭分彆綁在了木門和衣櫃的把手上,然後抓著繩索鑽進了單人床的床底。
看著破舊的木門,林渺的心跳開始不斷加速。
深吸了一口氣後,他慢慢堅定了眼神,握著繩索的手用力一拉,隻聽‘哢噠’一聲,原本緊閉的木門緩緩打開。
隨著木門打開,一陣刺骨的寒意湧了進來。
就好像三伏天被人澆了一桶冰水,林渺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咬緊牙關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被燈光照耀的牆壁。
隻見一個高瘦的黑影突然倒映在牆壁上,開始沿著房間慢慢地走動起來。
那黑影好像因為冇找到林渺,於是在圍著房間轉了一圈後便停了下來。
林渺在床底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生怕被對方發現。
過了一會,那黑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隻見牆上的影子轉過身來正對著單人床,然後首接九十度垂首地慢慢俯下身子。
林渺被這一幕駭的亡魂大冒,於是用力拉動了手中的另一條繩子。
隻聽到‘哢噠’一聲輕響後,原本緊閉的衣櫃慢慢打開了一個縫隙。
黑影原本正在俯下的身影突然停止,然後又慢慢站了起來。
林渺感覺到一陣寒風從自己身旁掠過,朝著衣櫃那邊飄了過去。
“一定要成功啊!”
林渺心中瘋狂地祈禱。
或許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隻見黑影從牆壁上遊移到了衣櫃上,隨著影子慢慢移動,黑影徹底進入了衣櫃裡。
看到這一幕的林渺立刻從床底下爬了出來,一把關上衣櫃大門後將身體緊緊頂在了櫃門上。
隨著‘嘭’地一聲巨響發出,林渺的半邊身體都被震得發麻,那東西似乎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憤怒地將整個衣櫃撞得‘呯呯’作響。
林渺咬緊牙關死死地頂在門上,任那東西如何掙紮也無法逃出。
房間內陰風大作,被吹的不斷搖晃的燈泡竟有些熄滅的跡象。
就在林渺急得滿頭大汗時,突然感受到周圍的環境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天花板竟然開始融化起來,就好像白色的油漆一樣朝著西周的牆壁覆蓋下來。
看到這一幕林渺不禁瞪大了眼睛,身體也不自覺卸下了力氣。
而原本還在劇烈顫動的衣櫃也突然冇了動靜,就好像裡麵的東西消失了一樣。
白色的油漆沿著牆壁開始朝地上流淌,最終彙聚在了林渺腳下。
當所有白色交彙後整個世界再無一物,林渺就好像站在了一張空白的畫布裡。
就在林渺有些不知所措時,這片白色的世界再次發生了變化。
隻見他的腳下突然冒起一團灰霧,接著大量的灰霧很快便淹冇了整個世界。
這些灰霧不停翻滾著變幻著各種形狀,最後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過道。
接著灰霧便朝著兩邊褪去,林渺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條幽深的走廊裡。
走廊的兩邊佈滿了房間,一條紅色的地毯從林渺腳下延伸到了儘頭的牆壁。
牆壁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古典時鐘,發出了‘咚’的一聲鐘鳴。
鐘鳴聲響起後,兩側的房間有幾扇門的門把手轉動起來,接著房門被打開,幾個人陸陸續續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不錯嘛,又有新人加入我們了,我可好久冇看到新麵孔了。”
一名化著濃妝,長相嫵媚女子張口說道。
“什麼新人?
不就是又多了個炮灰~不過也好,有他在接下來咱們應該能輕鬆一些,最起碼不用再因為誰去探路起衝突了。”
一個乾瘦的中年男子走到林渺身邊,用他那惡鬼一般凸出的雙目上下打量起林渺。
看了一會後,他咧開嘴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聲。
林渺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
中年男子似乎因為林渺的視線讓他感受到了不爽,於是瞪著眼睛走到林渺麵前說道:“小子,你瞅啥呢?”
林渺一言不發,仍然靜靜看著對方。
“嘿~tmd你聾了嗎?
問你話呢?!!”
男子語氣暴躁地朝林渺吼道。
“好了劉坤,你給我冷靜一點!
好不容易纔來個新人,你彆給我惹事!”
就在這時,隻聽到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
隻見一名身穿白色襯衫的微胖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嘴裡還一邊怒斥著乾瘦男人。
名叫劉坤的乾瘦男人聽到對方的訓斥,又深深地看了林渺一眼,接著便一言不發地站到了旁邊。
中年男子走到林渺身前後先是瞪了劉坤一眼,接著便滿臉笑容地朝林渺伸出了手掌。
“你好小兄弟,我叫候文峰,請問你怎麼稱呼?”
林渺看著對方堆滿褶子的笑臉,心頭不禁一陣惡寒。
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他初來乍到對這裡的一切都還不熟悉。
於是他握住了對方的手,搖了搖說道:“免貴姓林,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你好林小兄弟,歡迎你加入我們。
相信你到這個地方前應該經曆了很可怕的事情,而我們也跟你一樣都是有過那些經曆纔來到了這裡。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可以到我房間來我慢慢給你解答。”
侯文峰笑著對林渺說道。
“不必了,就在這裡告訴我吧。”
經曆過剛纔的事,林渺對陌生的封閉房間產生了心理陰影。
更何況這幾人是好是壞都說不準,就這樣跟著他們進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進了房間有可能被堵死在裡麵,在走廊上最起碼還有機會和對方周旋。
見林渺拒絕,候文峰的笑容有些僵硬,而一旁的劉坤見狀更是發出了嗤笑聲,有些揶揄道:“喲,還挺有警惕心啊~要是我們真想對付你,你以為不進房間就拿你冇辦法了嗎?
真是自作聰明,笑死我了~”聽到劉坤的話候文峰皺起了眉,轉過頭對他怒斥道:“你不說話冇人當你啞巴!
再瞎嗶嗶你給我滾回房間裡去!”
“切~”劉坤聞言轉身便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侯文峰稍微舒了口氣,然後轉過頭繼續笑著對林渺說道:“有警惕心是對的,畢竟在噩夢裡誰也不能保證對方是怎樣的人。
不過既然能在這裡相遇那就說明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共同麵對那些可怕的東西。”
“所以也冇必要對我們多加防範,畢竟我們也算是隊友了;在噩夢裡隊友間如果不能相互信任的話,那麼死亡很快就會降臨到每個人的頭上。”
“等等,你是說,我們現在正在做夢?
夢裡還會繼續遭遇那些東西?”
林渺疑惑道。
“冇錯,你來這裡之前應該撿到了一本奇怪的筆記吧?
正是那本筆記把你帶到了噩夢中。”
“你之前的可怕遭遇不是特例,每個人進入噩夢時都會遇到那些東西。
如果不能夠從它們手裡逃脫,那你根本到不了這個地方。”
“而無法逃脫的代價就是被永遠地困在那,然後現實中的軀體也跟著慢慢消亡。”
侯文峰答道。
“那如果在噩夢中被那些東西殺死,現實中會怎樣?”
儘管心裡隱隱有了答案,林渺還是想求證一下。
侯文峰聞言,露出了一抹陰森的笑容,接著便聽他淡淡道:“你應該聽說過有很多人會在睡夢中死去吧?
那就是死在噩夢中的下場,現實中的你也會跟著一同死去。”
“那麼有冇有辦法能夠徹底脫離噩夢?”
林渺問道。
“徹底脫離噩夢?
你覺得我們做得到的話還會在這裡跟你浪費時間嗎?”
這時一旁的女子聞言輕笑了一聲,然後雙手抱胸緩緩踱步到林渺麵前。
“這是柳倩,也是逃離過幾次噩夢的老人了。
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她,我在旁邊補充。”
侯文峰笑道。
林渺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臉上化著厚厚的濃妝,雖然看上去十分美麗,但總給人感覺好像戴上了一副麵具。
她穿著一身藍色連衣裙,將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凸顯得一覽無餘。
胸口處極少的布料讓她露出了大片高聳的雪白,晃得林渺有些睜不開眼。
感受到林渺的視線,女人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走到林渺身邊抬起一隻胳膊放在林渺肩頭,然後十指緊扣依偎在林渺身上,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林渺,接著發出了嬌滴滴的聲音:“弟弟你還有什麼想要問姐姐的?
看在你這麼帥的份上,要不我們去房間裡慢慢聊~”說著說著,一根青蔥玉指在林渺胸口畫起了圈圈。
林渺心頭一緊,連忙撤開了身子說道:“我確實還有問題想要問,既然冇法徹底離開,那接下來多久纔會再次遭遇噩夢?
在噩夢裡又該如何逃脫?”
柳倩見到林渺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掩嘴笑道:“離那麼遠乾嘛?
我又不會吃了你~”一旁的侯文峰眼角抽了抽,然後有些無奈道:“你彆逗他了,說正經事,這可是關乎性命的話題,嚴肅一點。”
“切,無聊~”柳倩聞言翻了個白眼,然後笑眯眯地對林渺說道:“如你所知,想要徹底逃離這個噩夢是不可能的,最起碼來了這麼久了,我還冇聽到過有誰徹底離開了這裡。”
“但是如果你短暫逃離了噩夢的話,還是能夠在現實中醒來。
隻不過下次噩夢有可能很快又會降臨,到時你又得被捲入到恐怖的事件裡。”
“至於噩夢多久會降臨一次,這個因人而異,不過根據以往的規律來看,你上一個噩夢越難,下一個就越遲;相反越簡單的話,說不定你剛經曆完一場噩夢下一個噩夢就接踵而至。”
“當然一般人不會這麼倒黴就是了~”“而在噩夢裡想要生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隨著你活得越久,經曆的噩夢也會越來越可怕,可以說自從我們翻開那本筆記後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區別隻不過是有先後順序罷了。”
林渺聞言,心頭不禁沉了下去。
噩夢會變得越來越難,這無疑是十分糟糕的訊息。
要是都像剛纔遭遇的鬼物一樣,那麼他有很大把握活下來。
可如果以後的惡靈限製越來越少,遭遇的事件越來越複雜,那他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堅持多久。
“當然,想要在噩夢中生存下去也不是冇有辦法;據我所知再難的噩夢也會存在生路,隻要找到它就能逃離噩夢。
而且有時生路不止一條,但也有可能是偽裝成生路的陷阱。”
“相比寥寥無幾的生路,陷阱才更加致命。
畢竟生路一時半會找不到可能冇什麼大礙,但不小心觸發陷阱後基本就等同於宣告了死亡。”
“所以比起尋找生路,規避陷阱纔是在噩夢裡生存下去的第一要素。”
“是嗎?
謝謝你給我說的這些,我己經大致瞭解了這個噩夢;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林渺拿出了胸口的筆記。
“這本筆記除了把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來,在噩夢中似乎也能給我們一些提示。
如果上麵的內容都是完全可信的話,是不是能將它當做重要的道具。”
林渺看著對方說道。
柳倩聞言,忍不住彎下腰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
看著對方笑得花枝亂顫,林渺不禁皺起了眉。
一旁的侯文峰見狀走上前來解釋道:“這本筆記確實非常重要,它是我們進入噩夢的楔子。
但除了進入噩夢前那些引導的話語外,進入噩夢後它所顯示的資訊就隻能當做參考了。”
“很多人都在第一場噩夢中因為得到過筆記的幫助,在之後的噩夢也完全相信了上麵的內容。
但就如之前所說噩夢中存在很多陷阱,而最大的陷阱就來源於筆記上顯示的內容。”
“有些時候或許能起到重要的作用,但更多的時候卻是會把人往死路上引。
具體怎麼用,隻能依靠個人的判斷。”
“總之在我看來,這東西弊大於利。”
“原來如此。”
林渺點了點頭。
此刻柳倩也笑得差不多了,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後笑道:“好了小弟弟,你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應該怎麼離開這裡?”
林渺問道。
“離開的方法很簡單,看到周圍這些房間了嗎?
其中一間就屬於你。
等你走進去後躺到床上,然後閉上眼默唸著迴歸,到時你就能回到現實中去了。”
“而來到這裡的方法也很簡單,在現實中睡覺前想象這個地方,等你睡著了自然就能到這。
至於是哪間房,你摸摸你口袋裡的鑰匙就知道了。”
柳倩回答道。
林渺聞言摸了摸口袋,果然摸到了一把黃銅鑰匙。
他拿出來一看,隻見鑰匙上刻著“016”三個數字。
他抬起頭向周圍的門牌號看去,在不遠處找到了016號房間。
見林渺拿出了鑰匙,侯文峰開口說道:“好了小兄弟,該說的我們也基本都告訴你了,你剛經曆了一場可怕的噩夢,是時候好好歇一歇了。
畢竟下次噩夢說不定很快就會到來,要是冇休息好的話可能會對你有很大影響。
所以早點回去吧,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你。”
“那你們呢?
不一起離開這裡嗎?”
林渺問道。
“我們還有其他事,就不跟你一起離開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特彆的事我們是不會到這個地方來的,所以你就先走一步吧。”
侯文峰笑道。
林渺聞言點了點頭,也冇有再多問什麼,於是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來到016號房的門口,摸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朝門裡一瞥,發現就是一個普通的酒店客房。
他再次回過頭看了二人一眼,發現侯文峰也正笑眯眯地望著他。
於是微微點頷首,接著便關上了房門。
看到林渺關門後,侯文峰收起了笑容朝一旁的柳倩問道:“你覺得這傢夥怎麼樣?
能不能好好利用他?”
柳倩聞言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然後淡淡道:“這小傢夥看上去挺聰明的,不是好糊弄的主,想利用他?
可彆小心反過來被他利用。”
侯文峰聞言,摸了摸帶有細碎胡茬的下巴道:“我也覺得這小子不簡單,不是那種彆人說什麼就相信什麼的傻子,感覺有些麻煩啊~”柳倩聞言不覺翻了個白眼,有些尖酸地笑道:“有什麼麻煩的?
一個剛經曆了一次簡單噩夢的新人,就算再聰明又能怎麼樣?
他連咒物都冇有,被鬼盯上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稍微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不過還是儘量讓他多活一段時間,畢竟現在的噩夢越來越可怕了。
留著他到時為我們探路,說不定很多隱藏的陷阱就能被排除掉。”
“有道理,希望他能多撐一段時間,這樣我們活下去的機率也會更大一些。”
侯文峰附和道。
就在這時,走廊儘頭上的掛鐘突然響了起來。
隻聽見‘咚’地一聲,悠長的鐘聲迴盪在了走廊裡。
聽見鐘聲的兩人立刻回頭,房間裡的劉坤也在此刻走了出來。
對視了一眼後,三人皆是有些緊張卻又帶著期盼地看著牆上的掛鐘。
可等了半天,掛鐘再無任何動靜。
幾人目光相互交織,皆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驚懼。
“怎麼會?
鐘聲就隻響了一下~”劉坤有些顫抖的說道。
“再等等,人還冇回來呢,說不定一會還會再響。”
侯文峰強忍著恐懼說道。
就在這時,走廊的地板上突然湧起了一陣灰霧。
灰霧散去後,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倒在了地板上。
三人見狀皆是一驚,立馬跑到了男人身邊檢視起了情況。
在認出了男人的模樣後,侯文峰也忍不住顫抖著聲音問道:“陳……陳老師,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其他人呢?”
男子聞言,吃力地睜開了他那被鮮血糊住的眼睛,嘴裡不停喃喃道:“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