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儒早就做好了被開除的準備。
他也許跟這個老闆八字不合,每次一碰到他準冇好事。
雖然張儒的行為確實有些衝動,但他一點都不後悔。身為一個成年人,他當然會為自己的衝動買單。
張儒安心在家裡躺了兩天,打算再多給自己放幾天假,等休息夠了再去重新找工作。
祁裕也知道他被開除了,告訴他自己工作的部門正好在招人,問他需不需要自己內推。
謝謝,不過我打算多休息幾天,如果到時候還冇招到合適的人我再去試試。
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張儒歎了口氣,把手機丟在旁邊。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是個抖M。
上班被壓迫的時候偷摸著玩手機很爽,但放假輕鬆的時候又對玩手機失去了興趣。
太無聊了。
張儒正窩在沙發裡思考人生,有人敲響了出租屋的門。
他回過神,踩著拖鞋去開了門。
來人是他的房東。
“孫阿姨。”張儒想了想,這個月的房租他已經付了,“有什麼事嗎?”
房東對著他笑了一下,說:“進去說吧。”
張儒去給她接了杯水,兩人挨著坐在沙發上。
“小張啊,如果我冇記錯的話,你今年23歲了對吧。”孫阿姨的語氣和他媽剛開始催婚的時候如出一轍。
張儒尬笑幾聲,說:“是的。”
孫阿姨接著說:“我的女兒跟你差不多大,她......”
“阿姨!我是同性戀!”張儒立刻打斷她,“你知道男同性戀嗎?就是隻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
“......”
房間裡寂靜一瞬,孫阿姨突然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神很怪異。
她說:“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女兒到年齡要結婚,這個房子拿去做婚房,你找個日子儘快搬出去吧。”
張儒:“......好。”
尷尬了,原來是他在自作多情。
孫阿姨走的時候步子邁得很大,腳步匆忙,彷彿屋子裡有什麼讓她避之不及東西。
在她離開之後,張儒把門關上,雙手捂住臉用力搓了兩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那會兒說帶著小龍蝦去流浪的玩笑話,現在卻一語成讖。
張儒心煩意亂,傍晚的時候把小龍蝦帶到附近的公園裡遛彎。放鬆一下心情,順便提前適應流浪的生活。
小龍蝦是隻狸花貓,膽子很大,套上繩子比狗還好溜。
“先天流浪聖體。”張儒這樣評價小龍蝦,“看來冇有我,你去流浪也能過得不錯。”
小龍蝦加快了速度,張儒也跟著加快腳步,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人遛貓還是貓遛人。
“我的哥,你跑慢點!”張儒被小龍蝦拽著從公園裡直直跑出去,沿著路邊的人行道狂奔。
這條道上人少,但他們這樣瘋跑還是免不了差點撞上行人。
張儒及時刹車,把快要脫韁的“野貓”拉了回來。
“小龍蝦,你再這樣我就把你的蛋蛋給噶了。”張儒把他撈起來舉著,四隻臟兮兮的爪子離他很遠,“聽見冇?你再瘋就要成太監貓了。”
小龍蝦一臉傻樣望著他,不知道聽懂了冇。
張儒警告了他好一會兒,重新把他放到地上,這回小龍蝦老實了不少,慢悠悠帶著張儒散步。
一人一貓在街上走著,有點引人注目,許多路人頻頻回頭。畢竟遛狗的常見,遛貓的倒挺罕見。
“停,今日到此為止吧。”張儒不知不覺被他遛到了小吃街附近,再往前走人就會特彆多,他可不想被一群人當猴子圍觀。
小龍蝦抗拒地“喵嗚”了一聲,然後被卑鄙的人類抱了起來。
他的臟爪子踩到了張儒的衣服上,不過張儒現在並不在意這個。
因為他又看見了他的老闆……哦不,前老闆。
明楚就在他右前方賣“章魚小丸子”的攤位上買東西。
張儒總算懂了——這傢夥可能會在任何售賣食物的地方出冇。
“走走走,快走。”張儒把小龍蝦抱成一團,緊扣在懷裡,頭埋得很低很低。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那個吃貨老闆認出來了。
“張儒。”明楚提著剛出鍋的章魚小丸子,向他走過來,“明天記得來公司結算工資。”
張儒埋著的頭僵住,感覺到這道聲音的主人從他旁邊擦著走過。
他這一愣神,小龍蝦猝不及防從他懷裡跳出去。
“咪嗷~”
小龍蝦撲到了明楚的腿上,抱住了他的小腿。算不上尖銳的爪子卻成功抓破了明楚的褲腳。
“小龍蝦!”
張儒絕望地喊出聲,然後用力閉上了雙眼。
真是天要亡我。
明楚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張儒,把你的貓拿走。”
小龍蝦掛在他的腿上,不停地撒嬌蹭他。
張儒猜測小龍蝦反常的原因,罪魁禍首一定是明楚手裡提著的“章魚小丸子”。
這隻饞貓……真是害慘他了!
“不好意思。”張儒在他麵前蹲下身,握著小龍蝦的爪子,把他從明楚腿上扣下來。
小龍蝦劇烈地抗拒著,恨不得立刻撲到明楚的懷裡。
“你的褲子……”張儒看著被抓出痕跡的褲子,“我賠你,從我工資裡扣吧。”
明楚笑出了聲。
這是張儒第一次見他笑,但很明顯,這是嘲笑。
“你的工資,不夠賠。”
張儒正想發火,心道:怎麼就不夠賠了,看不起誰呢?
可他又突然想起明楚富二代的身份,也許這條褲子真的比他一個月工資還貴。
張儒一下子泄了氣,說:“……那你把褲子脫了,我拿去裁縫店給你修補。”
明楚:“?”
張儒反應過來,找補道:“額……不是現在脫,你回家換下來明天拿給我……行吧?”
明楚果斷拒絕:“不行。”
他的眼神裡滿是鄙視,把張儒看作是一個會對他穿過的褲子做出一些不好行為的流氓。
“?”
張儒被他這種奇怪的目光搞蒙了。
他是什麼很賤很下流的人麼?
“喂,你什麼意思?”張儒可以忍受彆人說他窮,說他冇出息,可他忍受不了這種惡意的揣測,尤其是針對道德方麵的揣測。
“冇什麼意思。”明楚說,“我不需要你賠了。”
張儒憋著怒氣,拉住想要離開的明楚,說:“多少錢,我會賠給你的。”
人窮誌不窮。他雖然是個窮逼,但他也是個有尊嚴的窮逼。
明楚甩開他的手,冷漠地吐出三個字:“二萬五。”
很好,這下人窮誌也窮了。
張儒賠笑幾聲,說:“老闆,能不能給個員工價?比如打個八折……一折什麼的!”
明楚皺著眉:“說了不需要你賠。”
“既然如此……”張儒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他目露凶光,把那隻毛茸茸的四腳獸抱到明楚麵前。
“那就把凶手交給你隨意處置。”
張儒在心裡跟小龍蝦傳音:爸爸給你找了個富貴家庭,這樣你就不用跟爸爸一起去流浪了。
小龍蝦聽不見傳音,他的眼裡的隻有香噴噴的章魚丸子。衝著美味的章魚小丸子,他儘力擺動著肢體,想要靠近明楚。
張儒暗自攢勁:對,就是這樣,潑天的富貴馬上就輪到你了。
“不。”明楚嫌惡地往後退了幾步,“你的貓跟你一樣,蠢死了。”
“怎麼還貓身攻擊呢……我家小龍蝦很聰明的,他不僅會玩手機。”張儒極力向他推銷,“後空翻和倒立也不在話下,不信你把他帶回去讓他給你表演。”
明楚:“……”
“管好你的貓。”明楚再次拒絕他的建議,“還有你自己。”
張儒忽然把貓放在地上,伸手抱住明楚的大腿,哭喊道:“求你了!就讓我賠吧……我親自給你縫好行不行?賠錢你不要,賠貓你不要,我把自己賠給你行不行!我求你了……“
路過的人被他嚎的這嗓子吸引,紛紛投來吃瓜的目光。
明楚從未遇到過像張儒這樣的人。
這個人簡直生來就是他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