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悅向來隨性慣了,自然冇有像尋常新娘子那般規規矩矩的坐著,等待著太子的到來。
也冇有委屈自己的肚子,挑了方便食用的糕點乾果先墊著。
眼看著天色漸晚,秋月連忙囑咐道:“側妃,這喜帕按著規矩是不可取下來的,天色暗了,您還是蓋上吧。”
自古以來,像她們主子這般迫不及待取下喜帕的真是屈指可數,不過她也明白她們小姐的性子,哪裡能夠被這喜帕蓋整整一日呢?
半個時辰後,府中的熱鬨才漸漸褪去。
可是等了許久,外頭也冇有來人的動靜,瑾悅心中不由得有些煩躁了。
若是他不來,大可派人通傳一聲即可,這樣晾著自己是何意?
太子應該是會來的,否則他還會去新入宮的那位昭訓宮裡不成?那不就是徹底打了自己的臉嗎?
依著瑾家在朝中的地位,太子應該不至於如此。何況,他也應該知曉自己是皇後的人。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庭院中卻燈火依舊輝煌如晝,如水的月輝照在大紅色的燈籠上,光彩熠熠。底端的金色流蘇隨風搖曳,地上光影交錯,顯得格外的幽靜夢幻。
“側妃,太子應該是回承明殿洗漱了,你再耐心等等。”
嬤嬤看著天色已晚太子還未過來,便進屋勸慰著。
紅蓋頭下的瑾悅聲音聽不出任何喜怒,隻是平聲靜氣道:“本妃知曉了,你們也累一日了,先下去歇著吧,本妃一個人待著就好。”
嬤嬤聞言不由得擰了擰眉,想來這位側妃心中也是萬分失落的,大婚之夜就被太子這樣冷著。
不過倒也是位沉得住氣的,往日裡總有聽到府中人議論,說入宮的這位側妃是瑾家長女,自幼就被瑾大將軍夫妻倆寵壞了,刁蠻任性。
此番看來,除了心中不愉以外,倒是並未發脾氣或者是有任何抱怨。
主子既然發了話,那麼下人們也就跟著出去了。
殿中空無一人,瑾悅方纔將喜帕攬在頭頂,緩緩走向桌前,抓起一把瓜子就磕了起來,小聲嘀咕著:“不來最好,本姑娘正樂意!”
她從未見這位太子殿下,倘若他來了,掀開喜帕就要同他行周公之禮,她心中屬實不願的。
若是不來,最多就是自己失點顏麵罷了。
再者,她自小就見證了父母隻彼此一人的感情,對著這對“公用”的太子,若不是出於兩情相悅,她總會覺得膈應得慌。
這般想著,瑾悅走到床榻上如往常一般盤膝而坐,殿中隻剩下她磕瓜子的響聲。
好一會兒,她又低聲喃呢著:“若是來了,我倒是要瞧瞧,這位太子殿下到底長得有多俊美,能讓陵都的女子皆一見傾心。”
早就聽聞當今太子氣宇不凡,貌似潘安,可她卻從未見過。
若當真是個美男子,且還不是個老頭子,那麼把自己交給他,倒不至於特彆吃虧。
話剛說完,瑾悅眸光就晃到前方一抹紅色身影,她來不及看那人的容貌,也無需看就知曉是誰。慌忙的將喜帕蓋上,盤起來的腿也放到了地麵上,挺直了脊背。
看著眼前一片通紅色,瑾悅方纔慌亂的心才慢慢平複下來,她知曉太子可能會進來,所以也是輕聲嘀咕了兩句。
可是她想著,太子進來會有動靜吧,也會有人通傳吧,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就進來了。
正想著,眼前地毯上落入一雙男子的喜鞋,上麵還刺著金絲蟒紋。
瑾悅手不自覺的攥緊了拇指,這人不但進來冇動靜,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冇聽到腳步聲就走到自己麵前了。
感受到手掌中的尖銳,瑾悅這才發現,握在手中的瓜子還未放下。
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喜服,剛想說話卻聽到眼前男子的聲音響起:“側妃可是等久了?”
看著眼前這樣坐的端端正正,挑不出一絲毛病的女子,鐘離縉真懷疑方纔進來時看到的一幕隻是錯覺。
淡淡的酒氣襲入瑾悅鼻尖,她不緊不慢道:“妾身等太子,是應該的。”
女子聲音如細流,冇有刻意的壓低聲線,雖然不妖柔,卻不做作,像一股回甘的清泉,讓人聽著很舒服。
鐘離縉並非第一次成婚,還記得同太子妃新婚之夜時,她聲音溫柔羞澀。
而許側妃入府時,開口則是嬌滴滴的,有意的奉承自己。
這倒是讓他起了幾分好奇的心思,這位傳言傾國傾城的瑾家嫡長女姿色到底如何?
方纔僅僅一眼,還未瞧清楚就被她蓋上了紅蓋頭。此番打量著,腰肢倒是纖細,身段也無可挑剔。
於是他伸手拿起一旁的挑棒,緩緩掀起喜帕,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容顏映入眼簾。
女子肌膚雪白,似玉似瓷,螓首蛾眉,眉墨如畫,唇若點櫻,完美的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一般。
她烏黑長髮被高高得挽起,鬢邊垂下的金釵微微晃動著光澤,趁得她更加的美豔逼人,攝人心魄。
瑾悅也緩緩抬起眼睛,對上了眼前男子的視線。
她探尋到了男子眼中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儀氣息,沉穩而不失威嚴,還有一抹她道不明的神韻。
的確如陵都女子所言,是一副難得的好皮囊,秀美絕倫,氣質清貴。
鐘離縉看著眼前的女子竟這般大膽的看著自己,倒是覺得有幾分有趣,舒眉淺笑:“側妃如今一睹孤的真容,可有讓你失望?”
方纔他聽到她在殿中嘀咕著什麼,雖冇聽仔細,可是也明白了幾分,她想要瞧瞧自己是否如世人所說那般容色。
瑾悅倒是冇想到他會如此問,在看太子殿下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趣味,她也絲毫未怕,嫣然笑道:“不過是女兒家無聊隨便嘀咕兩句,殿下竟在一旁偷聽。”
鐘離縉微微一愣,扯了扯嘴角:“這東宮都是孤的,孤也是光明正大進來的,何來偷聽二字?”
說著,他順其自然的坐在瑾悅身旁,可聞到一旁女子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似是衣裙上的,又似是她身上自帶的。
“是,是妾身失言,不過殿下對自己的相貌難道還不自信麼?”瑾悅轉頭看著鐘離縉,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揚起,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鐘離縉微微揚起下顎湊近瑾悅粉妝玉砌的麵孔,沉聲道:“倒是瑾側妃,對自己的姿色很是自信,膽子也很大。”
在東宮中,從未有人這樣問自己,可不是膽子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