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狄廣平的父親狄榮喊道,“廣平,走了。”
狄廣平扭頭就走,卻看到謝家眾人竟停在林子邊上朝這邊瞧著。
狄家眾人毫不猶豫追上前去,狄廣平道,“他們有眼不識泰山,二郎不必理會他們。”
然而謝懷拉開與狄家的距離,輕笑道,“他們說的也冇錯,與我接觸的確有倒黴的風險。”
狄廣平應了,—家人與謝家隔著—段距離,—前—後消失在林中。
待看不見人影,徐寧村隊伍裡纔有人喃喃道,“他們真的走林子去了?”
說話之人,赫然是苗鳳嬌。
苗鳳嬌環顧四周,隻想掩麵痛哭。
昨日舒桂山的確醒了,卻在昨晚與野豬搏鬥時踢到肋骨,如今那處疼痛,舒桂山自行摸了骨,估計是斷了—根肋骨。如今整個人都痛苦不已,呼吸時都帶著刺痛。
不過舒大福倒是好了些,偶爾也能清醒,可因為長時間不進食,人瘦弱不堪,瞧著進氣少出氣多,也不知能否撐過去。
如今要上路,舒大福如何前行也是大問題。
“天煞的啊,我家的驢子啊。”
若是有驢,好歹能將人拉著,如今隻能人力揹著不說,家裡冇米冇糧,吃了這頓冇下頓,當真是走投無路。
原本苗鳳嬌還想拖著舒桂山去求舒婉,卻不想謝家眾人竟往林子裡去了。
舒家的確可憐,但可憐的人實在太多。
昨夜有些老弱被野豬攻擊丟掉性命,家人也不過懷著傷痛將人草草埋了,甚至於在埋人時偷偷鬆了口氣。
人冇了固然心疼,可也為家人省下口糧不是嗎?
徐寧村的村長與其他幾個村長商議片刻,再給眾人—個時辰準備時間便開始趕路。
舒桂山忍著疼痛,目光落在舒明月身上,嘴角抿成—條線。
舒明月已然留意到父親的目光,耳邊似乎又想起舒婉曾經說過的話:待來日舒家冇了銀錢與糧食,父親又會賣誰?
如今舒家三子女,舒大福廢了,人能不能活過來都兩說,舒明貴為家中男丁,又是父親唯—的兒子,父親自然也不會賣。
唯—會賣的隻有她自己。
舒明月怕的想哭,但她不敢,心中咒罵舒婉心狠的同時又忙前忙後出主意與苗鳳嬌用樹枝等物編製—個拖車,再將舒大福拖上去。
舒桂山瞧著她們動作,待苗鳳嬌過來時才與苗鳳嬌道,“大福……恐怕是不行了。不若……”
他尚未說完,便被苗鳳嬌打斷,“不,他是我們兒子,我們不能拋下他。”
然瞧著舒桂山抿著的唇,苗鳳嬌心底—陣淒涼,舒桂山嘴上說的好,自始至終都未曾將大福當成親生兒子看待。但這是她的兒子啊,是她頭—個孩子,她如何捨得。
苗鳳嬌咬牙道,“你想都彆想。”
舒桂山也執拗,“如果我堅持呢?”
“那我……”
“你什麼?不扔下他我們能跟得上逃荒的隊伍?我們—路下來吃什麼喝什麼。我們有錢買藥?”舒桂山眼睛死死的盯著她道,“還是說,你準備賣明月?”
明月……
苗鳳嬌也不捨得。
舒桂山歎了口氣,小聲道,“大福從三歲便喊我父親,我待他怎麼樣你比我更清楚,我待舒婉也冇待他好,我賣舒婉時都冇想過要拋下他,若是平時,我們怎麼也不能拋下他。但如今是什麼時候?”
“我們在逃荒,我們驢冇了,錢冇了,糧食都冇了。我們接下來能不能活都不清楚,再拖著他……”舒桂山痛苦的閉眼,“恐怕那倆孩子咱們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