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雖然還是對她家小主有情,但那情份並不多,至少比不得貴妃娘娘。
若是又鬨起來,受苦的還是小主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將房裡的炭換上,空氣才清新可許多,霜降不能久待,否則過了時辰,想回去都不成了,被禦林軍當成刺客殺了都無處申冤。
在小軒子的領路下,她又貓著步子離開了冷宮。
對麵的房間裡,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音,咒罵聲從裡麵傳出來:“一個個都說是好姐妹,如今我落了難了,竟是連個送床棉被的人都冇有,內務府的人是死了嗎?想凍死我嗎?”
薑昕玥讓喜鵲將劣質的墨炭裝了起來:“讓小軒子給對麵送過去。”
“主兒!”
喜鵲跺了跺腳:“你彆……”
“我不是可憐她。”
她不會可憐任何為了害自己而落魄的妃子。
“我說過,我要讓她親眼看著我步步高昇,平步青雲,若是她熬不過這個冬天,如何能見我出冷宮的那一日?”
主兒心中向來有成算,隻要不是聖母心氾濫就好,這宮裡可容不得聖母心的後妃。
“這是珍貴人讓你送來的?”
蔣媛凍得直哆嗦,那木板床上彆說上等的綢被了,就連普通的棉被都冇有,隻一床破破爛爛的,薄得幾乎近似於無的破被單,再一床根本就不禦寒的蓋被,紫紅的花色已漿洗得發白了。
小軒子將墨炭放下,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珍娘娘心善。”
蔣媛冷笑一聲:“心善?在這宮裡心善的女子早就去見閻王了,她不過深藏不漏而已。”
小軒子不說話,眼神裡冇有半點情緒的起伏,還是微笑著看著她。
蔣媛惡毒一笑:“你這麼效忠她,無非是期望著有一天她重出冷宮,能把你給帶上,從此飛黃騰達。我告訴你,彆做夢了。她隻是因為暫時失勢而不得不討好你而已,等她再複起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
宮裡太多落魄時患難與共的主仆,待主子發達時,第一個就拿忠仆開刀的。
隻因那人是見過她最不堪,也知道自己秘密最多的人。
小軒子歎了口氣:“東西送到了,你好自為之吧!”
他是有心討好珍貴人,這宮裡的主子奴才都一樣,想不被人欺負,哪有不往上爬的?
他之前也是在得勢的主子麵前伺候過的,但因為管事太監嫉妒他能力強,得了主子幾句誇讚,深感威脅,便將他調到了冷宮這種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的地方。
他已經在冷宮住了三年了,原本已經認命,但上天讓他遇到了珍貴人,往上爬的梯子都送到跟前來了,難道他就是個傻子,不知道往上爬?
但蔣媛有一點說錯了,那便是人都是真心換真心的。
如果珍貴人對他全是利用,毫無真心,那他對她亦然。
可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以來,他卻能感覺得到,珍貴人身上,有著後宮的大部分主子冇有的質樸與純真。
她是有心機有算計,可這份算計向來隻對著敵對方,於自己人,她是極為護短的。
這一點從霜降冒著被麗貴妃抓到的風險,也要把紅蘿炭送進冷宮來,就可見一斑。
呼嘯的北風穿堂而過,蔣媛做夢都冇想到,自己在冷宮裡的第一個冬天,快被凍死的時候,第一絲溫暖,是自己的仇敵送來的。
她一點都不感激,甚至覺得薑昕玥就是在炫耀,同是冷宮失意人,她高床軟枕,奴仆伺候。自己則冷風淒雨,孤單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