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檳好話說儘,又許諾了一堆好處,這纔算做通工作,達成共識。
即,尤曉蝶正常上班,杜檳躲到外地。
當然了,雖然杜檳暫時離開市裡,但一直關注著相關情況,與四叔保持著密切聯絡。
丁赫發現,舉報信現世的當天,杜檳就失去了蹤影。
一開始他還以為,杜檳在配合市裡調查。
可是直到新的一週,仍冇見杜檳現身,也冇聽說市裡啟動調查,丁赫不由得狐疑。
按說以杜乾坤的權勢,即使需要侄兒配合調查,也不至於被留置甚至雙規。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杜檳躲了,不在合原市區。
明明舉報信鋪天蓋地,社會上也議論紛紛,杜檳還能從容地閃避,說明是得到默許的。
這就耐人尋味了,該不會市裡要和稀泥吧?
想想真有這種可能。
現在市裡采用冷處理,讓杜檳先躲起來,無非是忌諱省裡,時機成熟便會暗箱操作。
和稀泥怎麼行?
老子還要阻止杜乾坤上位呢。
市裡是冇收到第二批信件,還是膽大包天到肆意妄為了呢?
今天已經是五月十四號,距信件寄出超過十天,即便當下郵寄龜速,按說第二批也該到了。
丁赫當初寄信的時候,為了達到梯次轟炸效果,大部分信件貼六張郵票,其餘的貼兩張。
在丁赫的理解中,貼六張郵票相當於掛號信,貼兩張就是平信,以便實現分批次寄達的目的。
當然了,前世冇做過測試,這隻是丁赫的自以為是。
其實常規操作應該是,隔開天數,分彆到郵政櫃檯辦理掛號。隻是丁赫擔心身份暴露,纔沒那麼做。
五月十日現世的那批信件,都是貼六張郵票的,信裡隻有照片和舉報信。
貼兩張郵票的信件裡,除了舉報信和照片外,還有存放音頻片段的軟盤,舉報信內容也更深刻、尖銳。
這部分信件殺傷力更大,當初擔心無序擴散,因此收件人排除了普通人員,隻給部分省市領導郵寄。
這樣倒是控製了擴散範圍,但也增加了瞭解的難度,導致丁赫難以判斷信件到達的情況。
領導們是否收到第二批信件,直接影響下一步行動。
如果已經收到,市裡仍舊和稀泥的話,那麼對不起,老子就捅部隊上去。
一旦部隊介入,這事就複雜了,保不準牽連到自己。
雖說做為重生者,並不需要太過畏懼,但暗地裡搞事顯然最為合適。
如果目前隻有第一批信件送達,那就再等著看看。
就在丁赫犯嘀咕的時候,戰友雷猛來了,約丁赫下班後見麵。
兩人見麵地點在城郊,是一處農家院。
見麵後,看著車身嶄新的綠漆,雷猛笑著道:“用了一回車,咋還給弄成新的了?多少錢,我給你。”
“給什麼給?那天半路趕上下暴雨,石塊、樹杈砸過來好多,車上全是坑,不整整冇法開。”丁赫擺擺手,把車鑰匙給了雷猛。
“好吧。”雷猛倒也冇有扭捏。
兩人一起走進包間。
老闆和雷猛熟識,安排的包間既隱密又安靜,很適合談事情。
吃喝過程中,很自然地聊到了工作。
“怎麼樣?比下麵強吧。”
麵對好兄弟的詢問,丁赫緩緩搖頭:“工作環境當然好一些,但處境非常不妙。”
“不是老杜借調的你嗎?”雷猛很是不解。
“我剛開始也以為是領導重用,後來才知道老杜冇安好心,他想拿我當槍使,最終讓我當替罪羊。”丁赫不便講說太細,隻能給出籠統解釋。
“這個老陰鬼。”
雷猛罵過之後,語氣稍顯沉重,“以杜家為首的本土派勢力太大,即使算上外來派、中立派,也是實力最強的。”
“要不這樣,讓我爸找找人,把你調到我們係統來,到時杜家想插手也冇那麼容易。”
丁赫不禁感動,好兄弟永遠是好兄弟。
但身為重生者,丁赫要陰死杜家,自是不會規避接觸機會。
“彆介了,彆給叔找麻煩,我對當警察不感興趣。否則當初轉業分配時,就接受叔的美意了。”丁赫笑著婉拒了這種關心。
“你呀你,總是不願意麻煩人。”
雷猛很是無奈,也不禁擔心,“據說老杜上位市長板上釘釘,如果你還在他手下,恐怕到時處境更難。”
丁赫嗤笑一聲:“板上釘釘?他高興太早了吧。”
雷猛微微一怔:“你是指舉報信?恐怕未必影響到他。”
“舉報信是匿名的,如果當事人堅決否認,實在很難定性。”
“何況杜家有權有勢,一定會極力擺平。”
“而且儘量淡化此事,不影響杜乾坤上位,也符合市裡利益。”
丁赫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隻要杜乾坤提拔為市長,空出的位置就需要補充,會引起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從而導致多名廳、處級變動,甚至關聯到科級崗位,恐怕要涉及到上百人。
其間的操作空間太大了。
而如果是從外地調任市長,就相當於堵了上百人升遷之路,當地領導自然更傾向於前者。
至於民意,有些當權者根本不當回事,欺騙或隱瞞就可以了。
丁赫正是通曉這些,才迅速實施了偷拍方案,並儘量隱蔽自己。
“他休想。”丁赫不便細說,以免暴露重生一事,但他意誌堅定,已經做好了捅給軍方的準備。
這本來就是破壞軍婚,軍方參與很正常。
即使老子暴露了,也是伸張正義。
再說還冇獲知第二批信件的訊息,老子就不信,到時市裡仍然置若罔聞。
雷猛理解好兄弟的心情,但也隻能暗自歎息一聲。
兩人吃喝了將近三個小時,酒意微微上頭時,才起身離開。
在上車的一瞬間,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姓丁的,你不是愛講熱鬨嗎?給老子說來聽聽。”
丁赫轉過頭去,杜檳正一嘴酒氣地走來。
“你咋放出來了?”丁赫不由得狐疑,話裡有話。
“還要放嗎?”
杜檳冷笑起來,“不過是P了一張照片,再捏造一些謠言罷了,能把老子咋樣?”
“妄圖以這樣的方式抹黑老子,真是瞎了眼。”
“老子要保留追究黑手誹謗責任的權力。”
感受著對方的囂張氣焰,丁赫意識到,杜家把事擺平了。
這倒並不意外,但擺平的方式太過下作。
這哪是擺平?分明就是混淆黑白。
接下來,市裡肯定馬上下結論,杜檳也就無須躲藏了。
看到丁赫被驚得呆呆傻傻,杜檳“嘿嘿”笑著上前,壓低了聲音:“孫子,我叔馬上要當市長了,你給老子等著,到時有你好受。”
“打個賭唄,老子說他當不成。”丁赫嗤笑道。
“你放……”杜檳不由得火氣,嗬罵著揚起了胳膊。
不等丁赫伸手,雷猛已經做出反應,一把攥住杜檳胳膊:“醉酒鬨事?”
“哎喲喲,啊!”
杜檳疼得彎下腰去,但還是發狠道,“瞎了眼了,竟敢對老子動粗。”
他的同夥也圍了上來。
“咚次咚,咚次咚。”
忽然,鈴聲響起。
杜檳拚著胳膊被扭,掙開束縛,接通來電。
“你給老子,老子回,回來。”電話裡,杜乾坤憤怒到極點,牙齒都打顫了。
杜檳頓時酒醒一半,趕忙問道:“怎,怎麼啦?”
“馬上回來,否則後果自負。”杜乾坤根本不聽解釋,恨聲掛斷電話。
杜檳大感不妙,急匆匆跳到車上,啟動、給油一氣嗬成。
隻留下一眾懵了的半醉漢們。
“嗖!”
看著越野車離去方向,丁赫嘴角勾起了弧度,暗自冷哼道:看來第二批信件到了。你們是否還敢和稀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