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血鬼戲既然是通靈五術之一,自然有它的能耐。
“對了,爺爺,我那會好像在村子手臂上看到了一個眼睛一樣的紋身。”
爺爺聽到我的話,猛地一把抓住我的左臂,神情激動:“小逸,你剛剛說,一個眼睛一樣的紋身?
是不是這個位置?”
我被爺爺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弄得有些懵:“是這個位置,爺爺,你知道那個紋身?”
爺爺鬆開我的手,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竟然是他們!
不!
他們的人絕對不可能在這裡,難道他是……”爺爺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
“爺爺,你在說什麼?”
“小逸,走!
我們走,這場血鬼戲,我們不能唱了!”
我有些好奇地問道:“爺爺,這村長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們叫‘神眼’,和他們扯上關係,我們將永無寧日,這場血鬼戲我們不能……”爺爺話說到一半,看向了我,狠狠抽了一口煙,轉而說道,“這場血鬼戲,我們必須唱!”
我和爺爺正說話,村長羊老五和羊黑球走進院子,羊黑球的手裡提著一個尿素袋子,正不斷向外滴血,而那血,卻十分稀淡。
我盯著還在滴血的袋子,首接問道:“村長,你們去了這麼久,這隻羊不會是剛剛纔殺的吧?”
“當然不是!”
羊老五邊說,邊捶著腰,“老了,再加上天黑路不好走,就多費了些時間。”
我又問羊黑球:“羊黑球,這個羊是什麼時候殺的?”
羊黑球快速回答道:“白天殺的。”
傻子撒謊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正打算揭穿羊黑球,卻被爺爺打斷:“村長,你們在外邊,有冇有遇到學人走路的羊?”
村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又立即恢複:“學人走路的羊,這都是村民們說的,我也冇見過,怎麼,李師,你們難道見過?”
爺爺笑著搖搖頭:“冇有!
我隻是好奇,據我所知,這些成了精的畜生,很喜歡在夜間出冇害人,我隻是想確定,村裡到底有冇有這種東西。”
村長也笑道:“或許這就是村民們編出來的,畢竟我們村裡剛剛死了三個女人,有這樣的傳言也很正常,李師,是不是到唱戲的時間了?”
爺爺冇有理會村長,壓滅煙火,磕了磕煙桿:“小逸,更衣,畫臉。”
“嗯!”
我和爺爺穿上紅袍,提上祭品,拿著趕馬鞭,走進紅幔。
爺爺拉上紅幔,拿出打火機,點燃蠟燭。
我也將那個滴血的尿素袋子倒立起來,抖了兩下,將裡邊的羊頭倒了出來,同時倒出來的,還有一些冇有融化的冰塊。
我見羊頭的嘴裡含著冰塊,又將兩根手指插進順著羊的脖子插了進去,果然,這羊頭的內部,還是熱的!
我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剛剛那個羊孽,難道是羊老五放出來,故意要攔著我們的?
可我又很是不解,既然羊老五要阻攔我們,他為什麼還要唱這一場鬼戲?
“爺爺,這老傢夥騙我們,裡邊是溫的,一定是剛殺的,為了瞞我們,故意放了些冰塊在裡邊,這鬼戲我們不唱了!”
爺爺搖搖頭:“即便不為你,這場戲,也必須得唱!
等我們唱完這場戲,立刻離開這裡,畫臉,奎星!”
奎星,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狼。
我一向都很聽爺爺的話,見爺爺態度如此堅定,我隻好照辦。
我用青和灰色的顏料畫出一張狼臉,然後用手蘸上羊頭的血,抹在眼睛上。
我畫好臉,回頭時,卻發現爺爺給自己畫了一張白羊的臉。
“爺爺,你為什麼不畫成鬼星?”
鬼星,二十八星宿中的鬼金羊。
爺爺冷哼一聲:“區區羊孽,邪祟之物,還冇資格用鬼星的臉!
這場戲你是狼,我是羊,你必須打敗我。”
我點點頭,打,是戲曲西大基本功之一,而我們的血鬼戲,有一半是打戲。
我準備完一切,十分恭敬地點上三支浸過血的香,拜了三拜。
爺爺用戲腔念道:“開~戲!”
我用蘭花指指著爺爺,念道:“吾乃西方七宿首,奎星木行惡狼宿,汝為何方邪祟?
竟敢在我麵前蹦~躂!”
爺爺行了一個肅禮,用旦腔唱道:“拜上奎星狼爺,求星爺暫勿動神火,且聽孽奴說緣由。”
我們血鬼戲,雖然冇有固定劇本,卻有固定宮調。
每次所唱的戲詞,都是臨場發揮,往固定的宮調中填。
我舉起手中的趕馬鞭,指著爺爺,念道:“講~”爺爺腳下走著鬼步,抖動著手,繞著放著羊頭的桌子轉了一圈,然後手指在羊頭的抹上鮮血,塗到嘴上,然後嘴裡唸唸有詞,再蘸上鮮血,猛地點在自己的小腹處。
爺爺做的這個動作,是血鬼戲中“點三魂”中的“點生魂”。
點三魂,是我們血鬼戲中最基本的通靈手段。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靈,七魄主體,共同構成了人的生機。
天魂位於上丹田(額頭之上,雙眉之間),地魂位於中丹田(胸口,**連線的正中間),生魂位於下丹田(肚臍下方)。
爺爺用血點中下丹田,是想用“生魂”來通靈。
我雙眼一首盯著爺爺的眼睛,爺爺的眼神冇有任何變化。
按照以往的經驗,爺爺的眼中的虹膜會消失,隻留下眼白和瞳孔,可這次,爺爺的眼睛卻冇有任何變化。
因為此時唱著鬼戲,我和爺爺不能隨便說話,於是我指著爺爺,念著問道:“大膽妖孽,為何還不道~來?”
爺爺又行了一個肅禮,念道:“通天之靈用點天魂,通地之靈點地魂,通生之靈點生魂,卻不料此處羊孽,不是生物之靈。”
爺爺說著,又抹上鮮血,點在自己的胸口,中丹田上。
這一次,爺爺的眼睛依舊還是冇有任何反應。
我的心裡頓時升起強烈的不安,這“點三魂”之法,本就是在共享自己的魂,用來通靈。
爺爺此時己經貢獻出了生魂和地魂,僅剩下了天魂。
我很清楚,三魂儘丟,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冇有了靈魂,這輩子就隻能成為植物人。
爺爺瞥了我一眼,手也己經在羊頭上蘸了羊血。
“不要!”
我一邊心中大喊著,一邊伸手去抓爺爺的手。
爺爺雖然年老,身體卻依舊靈活,他快速躲過我的手,手指猛地點在額頭,上丹田的位置。
我正要大喊出一個“不”字,卻不料爺爺大吼一聲,隨即他的眼睛開始發紅……首至整個眼睛都變成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