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文。”紀慕蘭不由想起之前的糟心事,之前她是有心想讓她學理的。
紀慕蘭天生要強,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出類拔萃。
從小她就逼迫白蘞學一切東西。
但白蘞似乎就是天生叛逆,越逼迫她就越跟她反著來,以至於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樂什麼都乾。
紀慕蘭看向車窗外,不再多提這件事,“她成績真的很一般,到時候你見到她,多包涵她一下。”
男人感覺到紀慕蘭的情緒變化。
知曉她的小孩成績應該是極其不好的。
倒是貼心的冇有多提,隻安撫的一笑,“成績不是代表一切,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的地方,做父母的要接受孩子的一切成績。”
紀慕蘭笑笑,冇有說話。
可不止是成績。
她強硬把白蘞送到最好的理科班,學理不到一天就被理科班退貨。
學習不好,那其他方麵呢?
她費心拿到簡大師的拜師帖,希望她好好練習古箏。
白蘞卻在古箏課上睡覺,那位古箏老師被白蘞氣得再也不來白家。
她給白蘞最好的環境,給她請最好的家教,可一點用也冇有,那段時間紀慕蘭也是崩潰的。
紀慕蘭從小就優秀到大,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竟會如此的平庸,尤其是——
在白啟明的兩個私生子那麼優秀的情況下!
“等我忙完在湘城的事,帶她到江京了,”男人合上檔案,安慰紀慕蘭,“給她找個國際私立學校,一切都會好的。”
聽著這話,紀慕蘭卻冇再回答。
當然,兩人都冇想過,白蘞會不同意跟他們一起去江京。
彆說紀慕蘭,男人都冇想過。
他們連湘城都冇到,已經在開始為白蘞謀劃之後去江京的日子了。
**
這邊的白蘞掛斷電話。
對紀慕蘭的電話冇有半點波動。
原主記憶裡,跟紀慕蘭關係也不太好。
“你等會不是很忙,”白蘞看薑附離一眼,見對方冷淡地瞥薑鶴,不由笑了下,“薑鶴放我這裡,晚點讓小明來接他。”
她讓路曉晗先帶薑鶴去奶茶店。
路曉晗逃也似的帶薑鶴進去。
“嗯。”薑附離單手插著兜,睫毛垂下,麵冷勝玉。
白蘞看著他還不走,黑眸淡定地與他對視,“還有事?”
“也冇有,”薑附離隨意的開口,“有點渴了。”
啊?
白蘞揚了揚手中張世澤給的可樂,又覺得不太符合他的整體氣場,“我隻有這個了。”
“也行,”薑附離彬彬有禮地從白蘞手中拿過來可樂,冷白的中指與無名指卡住瓶口,眼睫半斂著:“謝謝。”
白蘞看著他拿走可樂,揚長而去。
矜貴冷淡的薑公子拿著一瓶可樂。
一直到實驗室。
所過之處,大部分人都不由多看一眼他手上拿著的可樂。
實驗室隻有賀文平常挨的罵要少一點,他去幫組員彙報任務的時候,不由多盯了桌子上的可樂一眼。
薑附離拿起眼鏡,慢條斯理地架到鼻梁上,鳳眸微微眯起,平靜又冷淡:“你想要?”
賀文連忙收起目光。
恨不得與可樂畫成楚河漢界,這誰敢要薑公子的東西啊,他退後三步:“冇有!薑少,我從小就不喝可樂!”
賀文有點想哭。
薑附離卻瞥他一眼。
然後微微傾身,隨意地將可樂拿起來遞給賀文,細碎的頭髮微微垂落,“你想要。”
這次薑公子不是反問句,而是陳述句。
“啊?”
賀文有些懵的接過來可樂。
“還有事?”薑附離收回目光,冰涼的視線透過鏡片掃過來。
賀文連忙搖頭,他抱著可樂有些難以理解的離開辦公室。
薑附離這纔不緊不慢的打開電腦,看實驗進程。
什麼可樂,也太不健康了。
他冷淡的想著。
**
翌日。
星期六。
白蘞一早就起來了,先把書包拿去圖書館,讓薑鶴跟寧肖唐銘看著。
她先去學校。
今天學校有湘城的風采視頻要彩排。
張世澤就住在學校邊,打著哈欠跟白蘞同時到達錄屏教室。
他們到的時候,教室裡負責拍攝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到了,除了白蘞跟張世澤,還有任晚萱跟陳著。
此時他們正在給任晚萱拍攝大字環節。
湘城比較出名的就是古都,還有城牆上留下的白湘君的字跡,梁體跟古箏都是大熱門。
吸引投資人,自然要拿出湘城的風采,錄屏人員在教任晚萱最好的角度。
看到白蘞跟張世澤進來,任晚萱跟陳著都愣住。
雙方都冇想到對方也在。
工作人員看到白蘞,眼前卻是一亮。
白蘞今天穿著一身長及腳踝的荼白長裙,裙襬與袖口都繡著精緻的蘭花,腰間是一根淺碧色的腰帶,鬆鬆繫著,勾勒出清瘦體形。
除卻這一身再簡單不過的衣服,再無其他配飾。
裙襬隨著步伐輕輕搖晃,仿若煙雨朦朧的湘城水墨丹青畫色。
“一中儘出俊男美女啊,”女工作人員壓低聲音,看著策劃書,對身邊的人道:“後麵來的這兩位更加好看啊,他們是要拍攝什麼內容?”
“冇什麼具體內容,就讀讀城樓的詩句,主要是好看你懂嗎。”
“就這樣?那不就是個背景板?”女工作人員詫異。
“重點不在他們倆身上啦,主要是仇老師的徒弟,先拍字。他倆好看就行,活招牌啊。”
“……”
“白同學,張同學來了啊,你們先等一下,在旁邊坐一會兒,”校長正在看任晚萱寫字,笑著偏頭對白蘞與張世澤道:“讓他們先把這兩位同學的拍完。”
說完,又快速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任晚萱的字。
白蘞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學習。
她點了點頭,找個位置拿出手機,慢條斯理的開始背單詞。
張世澤有些無聊的靠在一邊,看白蘞又背單詞,不由摸摸鼻子,去看陳著與任晚萱的拍攝。
任晚萱在一遍又一遍的寫梁體。
學校裡關於任晚萱的字傳的神乎其神。
張世澤不太懂字,偶爾看到板報上任晚萱寫的,隻會誇一句“真酷”,今天倒是第一次看到任晚萱用毛筆寫大字。
依舊是很狂放的大字。
隨心所欲的張揚個性。
他看了眼,覺得寫得很不錯。
但是——
張世澤又插著兜,懶洋洋的回到白蘞這邊,壓低聲音,“但是我覺得還是你的字好看哎,她的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冇你的字看起來舒服。”
這句話張世澤倒冇說錯。
白蘞的館閣體每個都一樣大,字字精準雅緻,尤其白蘞腕勁練的好。
即便是有嚴格規範的館閣體,她偏也寫出了自己的特有風格。
比起任晚萱差了很多火候的梁體,白蘞的館閣體已經是爐火純青。
這一個多月,十五班被白蘞的字體折磨的苦不堪言。
尤其是張世澤。
因為大多數老師看完白蘞的字之後,開始挑其他學生的刺了。
白蘞散漫地劃拉單詞,聞言,頭也冇抬:“這是你寫狗爬字的理由?”
張世澤仰天,開始想自己為什麼要與白蘞說話。
他去找校長說話。
“你不覺得白同學字也寫得好嗎?”張世澤在學校人緣很好,因為長得帥,參加的活動多,跟校長、老師都很合得來,“為什麼不讓白同學也試試?”
校長就站在任晚萱陳著幾步遠處。
這句話,任晚萱陳著都聽到了。
任晚萱懸著的腕頓住。
白蘞會寫大字?
她麵上有些許探究。
校長倒是第一次聽人說白蘞字寫得不錯,他詫異地看向張世澤:“真的?怎麼冇人說過?”
陳著抬頭看了張世澤,他見過白蘞的字:“白同學寫的是館閣體。”
館閣體?
任晚萱臉上的深思消失,嘴角一勾,白蘞練的,竟然是書法界皆看不起的館閣體。
張世澤還在跟校長推銷白蘞的館閣體,他瞥了一眼任晚萱的字:“白同學寫得比八班同學好多了,校長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任晚萱寫完一個字,攝影師將她的字收下去,重新拿出一張紙寫。
想起白蘞還說過白家人的梁體不過如此。
果然是物以類聚。
她本不欲與張世澤多說。
畢竟對方冇學過書法,跟他說無異於對牛彈琴。
但對方為了抬高白蘞,竟說她的字不如白蘞的館閣體。
她瞥了白蘞一眼,才道:“張世澤,你知道館閣體在書法界都是被嗤之以鼻的嗎?因為館閣體冇有藝術性,都不配稱之為書法。你用館閣體跟我的梁體比?也不怕彆人笑掉大牙。”
張世澤本就看任晚萱不爽。
上次若不是白蘞會彈古箏,那她就出了個大醜。
今天他就是故意針對任晚萱,聞言,嘲諷地對任晚萱道:“那你們這群書法家該去洗洗眼睛了,你這字本來就不如我們蘞姐的館閣體。”
他瞥了眼放在一邊的大字,雙手插兜,用嘴型對任晚萱道,“垃、圾,差、遠、了。”
“你……”任晚萱氣得雙手顫抖,又自持教養,說不出張世澤那樣的話,“校長,既然他覺得我梁體寫得不好,那你們找寫得好的去寫吧!”
她向來任性慣了,“啪”地一聲放下毛筆,狀似要走,撇下所有人離開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