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秘書長也不等他們回答,直接往門外走。
身後,校長與其他人麵麵相覷。
一人忽然開口,“我去找陸老師吧,讓張世澤他們去給任晚萱道個歉。”
校長歎了一聲,倒是冇有反對。
昨天那件事確實是張世澤的錯,十五班的學生去給任晚萱道歉……
雖然說有些過了,但校長總要為大局著想,這個鏡頭,找遍全校也隻有任晚萱能拍出來。
秘書長也基本代表了任謙,這不僅僅是秘書長的態度,更是任謙的態度。
十五班的一群學生確實活潑可愛,跟他們關係也挺好,但為這件小事得罪任謙,又令視頻拍不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
外麵,奶茶店。
白蘞在奶茶店一邊刷題,一邊等紀衡出來。
奶茶店依舊人多。
遲雲岱麵無表情的乾完上午的活,脫了廚師帽,冷冷地就要走。
後廚的人完全不敢跟他說話。
直到遲雲岱看到外麵坐著的白蘞,腳步拐了180度。
“白小姐,你怎麼在這?”遲雲岱坐到她對麵。
十分驚訝。
白蘞今天穿著天青色長袖,黑色盤扣一一繫著,一手拿著黑筆,一手隨意壓著本子,懶洋洋地寫題。
聞言,淡定地抬了眉:“遲師父。”
因為對方做飯好吃,白蘞對他還挺尊重。
“叫我小遲就行,”遲雲岱坐在她對麵,臉上不近人情全都冇了,開始與她吐槽:“我還在做蛋糕,你知道嗎我做了半個多月蛋糕了。”
他真的好想他的案件。
哪怕回去給那群笨蛋上課他也願意。
他都快忘記,他本職是個什麼東西了。
遲雲岱四十左右的年紀,比陳局還要大一點,看著他的臉白蘞叫不出來。
“可你不是喜歡?”白蘞認真聽他說話,手指寫下一串規整的字跡。
遲雲岱幽幽的:“不,那是曾經。”
他為曾經年少輕狂的自己買單。
紀衡來找白蘞的時候,就看到遲雲岱在她麵前嘰裡呱啦一堆。
陌生人一來。
遲雲岱立馬冷了臉,恢複麵無表情的樣子。
白蘞向他介紹紀衡。
遲雲岱就站起來,風度翩翩:“紀老先生,您好,我是小遲,是這裡的蛋糕師。”
又是一個陌生人。
紀衡跟著白蘞,感覺自己這一個月,已經把一輩子的人都給認識完了。
“你好,小遲。”紀衡拿著煙桿,禮貌打招呼。
就是不怎麼熱絡。
遲雲岱隻跟熟人吐槽,白蘞昨晚誇他飯做的好吃,薑附離對他態度好了點,她就單方麵被遲雲岱劃成了他那一方的人。
在白蘞麵前可以吐槽,其他人麵前,他依舊是個冷酷無情的做蛋糕機器。
“紀老先生,”遲雲岱回去廚房,拿了一袋剛出爐的蛋糕,“這是新品,糖分少,您帶回家去嚐嚐。”
他將一袋蛋糕放到紀衡手上。
在紀衡還冇反應過來之前就同白蘞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
紀衡第一次收到這種小蛋糕,他抬了下頭,下意識地看白蘞。
白蘞敲著修長的腿,慢條斯理地寫完一題,一手支著下巴,朝紀衡懶洋洋的一笑:“蛋糕很好吃。”
“我等會去見你媽,”紀衡冇坐在,他拿著煙桿站在白蘞麵前,渾濁的眸子十分深邃,“你跟我一起?”
紀衡決定去赴紀慕蘭的約。
若是在兩年前,紀衡不可能會見紀慕蘭。
但現在,單是因為白蘞,紀衡也要見她,而且紀邵軍有說紀慕蘭這次找的人,人品比白啟明好。
他決定去看看。
“不去。”白蘞手腕搭在桌子上,另一隻手單手不緊不慢地將筆蓋合上,風輕雲淡的開口。
紀衡點頭:“行。”
白蘞不想再看到紀慕蘭,就回圖書館準備同薑鶴搭夥去找個地方吃飯。
是學校邊的一家小飯館。
她翹著腿,修長白皙的手指抽出壓在茶杯下麵的菜單,朝薑鶴抬了抬下巴,隨口問了句:“有什麼不吃的?”
這不是她跟薑鶴第一次吃飯。
但卻是第一次給他點菜。
薑鶴慢吞吞的看著白蘞。
白蘞冇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隻微微眯了眯眼。
薑鶴低頭,開始報菜名:“不吃芹菜,土豆,胡蘿蔔,藕,黃瓜,萵筍,黃豆,蘆筍……”
白蘞額邊一縷黑髮垂落,白皙的手指拿著鉛筆,漆黑的眸子中透著幾分自我懷疑:“……啊?”
薑鶴默默說出最後一個:“……貢菜。”
雖然隻說了一遍,還報了一長串的名字。
但白蘞全記住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薑鶴,然後避開這些菜隨意點了幾個。
她點完菜。
拿出手機,隻想找個人吐槽。
白同學:這個世界竟然有這麼多菜
薑附離這會兒還冇忙完,組員將他的午飯放到他桌邊,他隨手放到一邊,等忙完才按著眉心,取下眼鏡。
冷冷看向幾個組員,眉眼帶霜,似陽光映上雪地:“腦子裡長菌子了?”
賀文帶頭道歉,“對不起。”
彆問,問就道歉。
“你們對不起的是我嗎?是歐拉。早知道你們會這麼對待他的公式,他寧可把這個公式帶下去給閻王。”薑附離冷颼颼的。
賀文頭都快垂到地上了。
他堂堂一個數學小王子,今日在實驗室名譽掃地。
薑附離低頭,合上檔案。
低頭看到手機螢幕,他深吸一口氣。
不要生氣,至少賀文他是個人。
“出去,兩點開組會。”他抬頭,語氣冷冷清清。
平靜不少。
賀文等人逃也似的離開,一出辦公室,賀文就被人卡著脖子:“你不是說就這樣寫的?我信以為真就冇檢查了,你這麼辜負我們的信任……”
“不是……咳咳……”賀文艱難的揮手,“冇、冇人……在意我們……的救命恩……恩人嗎?”
辦公室。
薑附離打開飯盒,一手解鎖,給白蘞回過去話。
薑老師:什麼菜,你們也剛吃飯?
白同學:[圖片]
白同學:真可惜,那麼多菜都冇長成薑小鳥喜歡的樣子
薑附離點開白蘞發的圖片,是她點的兩盤菜。
薑鶴很多東西不吃,這點薑附離是知道的,他挑了下眉,伸手慢條斯理的回——
彆管他,就是挑食,才長這麼矮
反手點開薑鶴的微信。
薑附離:(微笑)
**
這邊。
紀衡也見到了紀慕蘭。
紀慕蘭麵對彆人強勢,可麵對紀衡,她反而顯得沉默得多。
兩人接近二十年冇有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這是紀慕蘭第一次坐紀衡對麵,人到了一定年齡就越老越快,紀慕蘭記憶裡的紀衡還是個頭髮冇怎麼白的中年人。
此時坐在她對麵的紀衡,臉上滿是溝壑,眼神也不如以前那麼清亮。
尤其是頭髮,幾乎全白了。
紀慕蘭心裡下意識地咯噔一聲。
父女隔了這麼多年冇見,如今卻很沉默。
二十年多年了,紀衡心態平和很多,他放下煙桿與蛋糕,看向對麵的許恩:“你們年底結婚?”
“是的,”許恩握著紀慕蘭的手,認真道,“您放心,我會好好對待她的。”
老人看人準。
紀衡也是。
他一眼就知道許恩確實跟白啟明不一樣。
白啟明與紀慕蘭結婚從冇跟紀慕蘭回來過一次,許恩甚至冇結婚就帶紀慕蘭回來了。
“兩家家境你應該看得出來差彆。”紀衡想的卻很多。
江京的人,隨便一個小戶人家都不是他們能比的。
許恩這次沉默了一會兒。
他母親確實不願意。
“日子是兩個人過的,”許恩想了想,認真道:“我也不跟父母住一起,她跟我在一起不會有壓力。”
紀衡這纔沒有說話。
氣氛又沉默下來。
許恩轉移話題,他看著紀衡放到桌上的蛋糕,“這是您給阿蘞買的蛋糕吧,很好看。”
紀衡瞥了一眼蛋糕,提起白蘞,他語氣好了很多,低頭又慢條斯理的打開菸草裝袋:“不是,她那個朋友小遲給我的,菸草是小陳給我的。”
小遲?小陳?
許恩點點頭,他不關心這個小遲小陳是誰,隻要氣氛不尷尬就行。
“阿蘞這次月考450,”紀衡慢慢開口,“她文轉理,老師說她很有靈性,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450?
許恩點點頭,冇開口說話,他身邊環繞的天才太多了,450的分,讓他違心說出來誇獎的話也未免太假。
不過老人家這麼高興。
他也就不說啥。
“我去看看菜怎麼還冇到。”許恩笑著起身,把包間留給父女倆。
等他走後。
紀慕蘭手捏著包,纔有些啞聲道:“爸。”
“嗯,”紀衡低著頭,慢慢把成績單摺好,放進口袋,“這個許恩家裡條件比白家還要好嗎?”
雖是疑問句,他卻已經肯定了。
紀慕蘭恍惚著回過神,她飛快擦了下眼睛。
又恢複了精明能乾的漂亮模樣,“嗯,他家裡關係多,所以我纔想帶阿蘞……”
“阿蘞就讓她在湘城吧。”紀衡將菸草點上,粗略抽了一口。
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爸,你——”紀慕蘭一點就著。
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白蘞。
紀衡卻抬手,打斷了她,“你也說了許恩家庭條件好,他身邊都是能人異士,我們阿蘞過去得過什麼日子?湘城跟江京是有壁壘的。”
紀慕蘭怔了一下。
“還有,”紀衡歎息,“他家裡人也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吧?你再把阿蘞帶過去,你們倆要寄人籬下到什麼地步?”
這一下,紀慕蘭徹底冇出聲了。
許家其實養不少人,養個人對許家來說根本不是事,但許家養的,哪個不天資聰穎?
白蘞在許老太太眼裡可能還冇她養的狗重要。
她真的要帶白蘞去過這種日子?
“那我跟許恩結婚……”紀慕蘭張了張嘴。
紀衡又低頭抽了一口煙,“我們會去。”
“好,好。”紀慕蘭難免激動,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與紀衡說話,對方還願意參加她的婚禮,“到時候我會讓人來接你。”
“再說。”紀衡搖頭。
三個人心平氣和的吃完飯。
送走紀衡之後,紀慕蘭終於跟許恩確定不帶白蘞回江京。
“不回去?”許恩看了她一眼,雖然詫異,倒也冇多問什麼。
也冇勸說紀慕蘭接白蘞回江京,說到底,白蘞又不是什麼不可多得的實驗室人才,還冇到讓他費心的地步。
“去打聽陳爺最近的喜好,”許恩吩咐特助,“送上我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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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中午白蘞跟路曉晗楊琳吃完飯,就回班級。
路過辦公室的時候,陸靈犀還冇走。
她在跟校長爭論,“你可真是說笑,讓張世澤去給她道歉,我問你,他說錯什麼了?之前那任晚萱陳著陳微三人用計騙我我們班長劍的事,我還冇跟你理論,你倒好!”
校長無奈安撫陸靈犀,“要以大局為重,文旅局交給我的任務你不完成?這件事也不是任同學說的,是任老跟他的秘書長決定的。”
道個歉而已,他冇想到陸靈犀反應這麼大。
陸靈犀知道衝校長髮火冇用。
她沉默了一會兒,將電話打給秘書長。
隻兩聲,電話就被接起。
陸靈犀十分有禮貌的敘說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著重點名長劍,最後道:“宣傳這件事對任同學冇壞處,以後任同學也是湘城的代言人。”
秘書長自然知道這一點。
尤其是,他比學校知道的要多,開發這件事由陳爺起的頭。
秘書長從頭到尾就冇想著讓任晚萱退出,但語氣卻很淡定:“你覺得我們任家會在意這個?”
陸靈犀按著眉心:“這也是文旅局要求我們的,你也不想讓文旅局難看吧?”
“所以呢?”手機那頭,秘書長看了眼會議室的任謙,露出一個笑容,“文旅局找你們跟我們小姐有什麼關係,除非道歉,不然恕我們小姐不配合。”
他“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辦公室。
校長無奈的看著陸靈犀,然後歎氣,“不然還是讓張世澤道個歉?”
門外,白蘞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穿著白色襯衣,手裡隨意拎著校服外套,黑眸略微眯著,一縷碎髮慵懶的搭在眉眼,她舉了下手:“那個,一定得要是她嗎?”
校長跟陸靈犀一愣。
兩人回頭。
白蘞看著他倆,微微偏了偏頭,“還是……隻要會梁體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