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照亮周遭。
夏俞躺在床上,神情異常平靜,卻宛若死人。
又或者說,將死之人。
床頭櫃上有藥,吃了能睡的藥,且吃多些就能一直沉眠,再不會甦醒。
夏俞也要走了,去找老冬。
不知多久過去,他恍惚起來,像是看見誰,開始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你讓我好好的,可我做不到了。”
“而且,你要是看見我這副鬼樣子,肯定會生氣罵我,但沒關係,我聽著,我認錯。”
夏俞嘴角最後露出一絲笑。
—
灰濛之人妄圖墜入深淵,追尋光與回憶,以此褪去黑暗。
哪怕將會就此與光同熄。
—
—
朦朧間,冬淩覺得有點困,渾身很無力,但意識在漸漸清醒。
良久,他睜眸,頭頂是溫和的白熾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
身上蓋著白被子,還穿著病號服,也感受不到什麼疼痛,似乎在車禍後並無大礙。
而冬淩心中有些歡喜。
冇離開,真好…
但很快,他察覺不對勁,垂眸望去,肌膚奶白奶白的,身形也比以往小了許多。
還有周圍,白色長髮披散。
等等,他頭髮怎麼這麼長?
冬淩被驚到,下意識茫然出聲。
“啊?”
可下一秒,冬淩驀然僵住,許久,又試探性的說了句話。
“老夏…”
輕輕軟軟的女孩嗓音傳入耳中,很好聽,恬靜悅耳,帶著一些虛弱,似是大病初癒。
然後,他陷入沉默。
怎麼會這樣?
緊接著,冬淩抬頭,飛快環顧四周,冷白色的病房清靜,冇有其他人,也聽不見什麼聲音。
這是哪家醫院?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在他心中浮現。
冬淩本就是個重度社恐,平時就喜歡宅家,很少與除夏俞外的人接觸。
就算有,那身旁也一定是有夏俞在的。
而他低頭,手腕纖細,白皙如雪。
手掌又軟又小,宛如玉雕般細膩,感覺老夏一隻手就能輕易握住。
除此之外,手腕上戴著一隻粉色腕帶,上麵還寫著幾行字。
—
[南市南清醫院.住院部]
姓名:冬靈
性彆:女
出生日期:04.04.04
(PS:書中年份為二零二六)
—
病床上的人徹底失神。
南清醫院?與老夏同處一區,距離並不是很遠,算是個好訊息。
但他叫冬淩,男孩,生日在01.05.21,冇有一條與腕帶資訊符合。
所以。
他其實已經死了?隻是靈魂或意識重生到這具女孩的身體,並甦醒?
大抵如此。
而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門外,有腳步聲漸漸接近。
有人來了?
冬靈回神,趕忙往床裡邊縮了縮,一種無端的恐慌情緒在瀰漫。
重度社恐症狀發作,她手在止不住的輕微顫抖,隻不過藏匿於被子下,怕被人發現異樣。
很快,有人推開門進入病房。
是位醫生,穿著白大褂,帶著眼鏡,眼中卻分佈血絲,疲態明顯,似乎許久都未休息好。
但他仍是溫和,見她甦醒鬆了口氣,接著沉默一瞬,欲言又止。
最終,那醫生揚起一個笑,輕聲問她。
“你還好麼?”
病床上的白髮少女冇有說話,縮在被子裡,隻露出一個小腦袋看他,微微點了點頭。
她搞不清情況,同時在怕,怕見到原身家人或朋友,然後被認出不是原來那個冬靈,
而原身是個病人。
但直到現在,冬靈都不曾見到過除醫生外的其他人。
可病患不應該有家人陪護麼?
以往她生病都有老夏全天候守著的,生怕自己出什麼事。
且自大二那年心臟病病變以後,但凡她出現一點不適,老夏都非要帶著她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