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張嬤嬤，葉嘉言繼續看向葉清原。
葉清原笑問道：“嘉言還有什麼話？”
葉嘉言的臉上又變得淡漠起來，隻見她眉峰凜冽，薄唇緊抿，兩顆瞳仁裡有光影在流動。
片刻後，她薄唇輕啟：“祖父，薛家今日被駁，以後還會來嗎？”
葉清原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可以斷定，這個孫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她擔心葉家將她做人情送給薛家。
葉清原打量眼前的孫女，她小小年紀，多少年足不出戶，卻有這麼深的洞察力。
葉清原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說是，還不知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憑她的能力，絕對能坑的葉家有苦說不出。
就算她坑了葉家，葉家也不敢把她怎麼樣，芝蘭院裡那個還活得好好的呢。葉嘉言不光是在敲打薛家，何嘗不是在敲打葉家人。
葉清原沉聲回道：“你放心，薛家是薛家，葉家是葉家。我葉家隻認龍椅上的人，不做任何人的附庸。”
葉嘉言得了這句保證，眼裡的冷意慢慢消失，嘴角帶出一絲難得的笑意：“祖父英明。”
葉清原哼一聲：“你這個丫頭，對家裡人還防備。你是我孫女，我能不盼著你好？”
葉嘉言心裡明白，如果自己平庸，家裡人隻會顧個大麵，隨隨便便把自己打發了。現在所謂的盼著自己好，也是有條件的，她要服從家族利益。
不管葉家人打什麼算盤，隻要不拿她去做人情，她不介意為葉家多培養兩個子弟。鬆柏院裡的兩兄弟，是她看好的幼苗。
至於芳華院，愛死死去吧，跟她沒關係。
“明日祖母壽辰，孫女就不叨擾祖父祖母歇息了，孫女告退。”
葉嘉言揮一揮衣袖，毫不留戀地離開了福壽堂。
葉清原一發話，張嬤嬤一家子當天夜裡就被送出了府。明日是吳氏壽辰，肯定不能讓她繼續出現在人前。
轉天早上，葉嘉言一大早就被星辰叫醒。
“姑娘，起來吧，等會子家裡要來客，姑娘要招呼客人的。”
葉嘉言打個哈欠慢慢起身，家裡要請哪些人她心裡都有數，提前將各家可能來的姑娘打聽清楚，甚至連各人的秉性都打聽了一遍。
來的第一波客人是葉氏族人，打頭的是葉清原親弟弟葉二老爺葉清林及李氏，還有一群兒孫。
來了女眷，葉清原帶著兒孫們去了前院，後麵交給秦氏和兩個孫女。吳氏今兒是壽星，隻管坐著受用。
葉嘉言幾乎不與二老爺一家子來往，最主要的原因是二太太李氏是薛姨孃的表姨母。京城就這麼大，兜兜轉轉都能連上親。
李氏從柳氏進門後就專門致力於跟芝蘭院作對，以前柳氏還冇有閉門不出時，她時常想跟柳氏擺嬸子的譜。一則是欺負柳氏冇了孃家，二則怨恨柳氏搶了薛姨孃的正室之位。
柳氏豈是好惹的，當先擺出郡主的譜，罰她跪了兩個時辰。從此，李氏跟芝蘭院的死仇算是結下了。
這不，李氏一進門看到葉嘉言就開始找茬。
“嘉言，怎麼聽說你昨兒不敬長輩？”
葉嘉言本來不想應酬李氏，正愁找不到理由呢，李氏自己就撞上來了。
她微微抬眸看著李氏：“什麼長輩？”
李氏輕哼一聲：“你也彆忒張狂，薛家大奶奶不算你長輩？認真論起來，你也該叫一聲舅母的。”
葉嘉言忽然哈哈笑兩聲，這兩聲把屋裡人都驚住了。葉嘉言長到十幾歲，第一次在人前這樣大笑。
但她的笑容裡帶著嘲弄、譏諷和不屑，吳氏心道不好，李氏這個蠢材要壞事。
果然不假，葉嘉言絲毫不顧及一屋子的長輩在場，笑過後道：“這樣說來，冀堂叔應該管葉老六叫一聲舅舅纔對。”
這話一出，滿屋子更安靜了。冀堂叔說的是李氏的親兒子葉懷冀，葉老六是二老爺的小妾的孃家兄弟，還是葉家的奴仆。
李氏眼睛一瞪：“早聽說你是個不懂規矩的二愣子，果然不假。”
葉嘉言的聲音比她更冷：“看來叔祖母今日也是以薛姨孃的孃家人來吃酒席的，既然如此，錦玉，帶二房所有人去偏院吃酒席。二妹妹，你的姨外祖母來了，你自己好生招待吧。”
葉文貞昨日被一圈的長輩罵，她的乳母一家子半夜被攆走，現在李氏又來給她惹禍，她想哭來著，可今日是吳氏的壽宴，她不能哭。
葉文貞隻能將炮火對準李氏：“叔祖母，您可彆聽人胡言亂語，我姐姐最重禮儀規矩的。叔祖母哪裡聽來的閒話，可彆冤枉了我姐姐。”
李氏有些恨鐵不成鋼，正想說葉文貞兩句，吳氏把茶盞一放：“二弟妹，你這是來替我教導孫女？”
李氏這纔想起正事兒，臉上堆起笑容：“大嫂，今日是你的壽辰，我專程來給你賀壽的。”
吳氏的臉色不好：“既然給我賀壽，就彆說閒話。我兩個孫女好得很，若是有不妥，你來跟我說，我自己會教導。”
李氏又趕著說了一堆的賀壽的話，葉嘉言也冇給她行禮。
因著李氏討人嫌，葉嘉言也不願意應酬二房的人，直接對葉文貞道：“二妹妹，你家的親戚，你自己招待吧。”
葉文貞真是想把這個壞事的叔祖母打出去，好不好的又來給她惹事兒，我稀罕你來給我出頭。
“叔祖母請坐，您嚐嚐這茶水。”
李氏對著葉文貞是滿臉春風：“你跟著你姨娘管家務忙得很，不用去看我這個老婆子。”
阿彌陀佛，李氏還冇蠢透，說的是姨娘，不是娘。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外頭葉家族人越來越多，葉嘉言看到葉文潔，對著她招招手。
葉文潔走向前行禮：“嘉言姐姐。”
葉嘉言對著她微微頷首：“今日來的客人多，你等會子幫我一起迎客。”
王氏見到葉嘉言對葉文潔這麼好，眼裡市儈的光芒閃個不停。甭管彆人怎麼說大姑娘不好，但她有錢啊。要是繼女能從這個財神手多一口一點，她兒子的聘禮就不用發愁了。
王氏這頭高興，李氏卻生氣氣來，葉嘉言對著一個快出五服的堂妹和顏悅色，卻不肯理她的親孫女葉文惠。
李氏的親兒媳婦孟氏眼見著婆母又要惹事，急忙岔開話題阻攔她。
李氏當然不會聽兒媳婦的話，她看了看葉文貞頭上的首飾後道：“我看這珠花不像是外頭的東西，可是娘娘賞賜的？”
葉文貞笑著點頭，李氏立刻又變著花兒將嫻妃奉承一頓：“還是娘娘看人準，這等好東西，也就文貞這樣懂禮的好孩子才配戴。”
吳氏再次擰眉。
葉嘉言微微一笑，看向旁邊的秋月道：“你回去看看星辰忙完了冇，若是忙好了，讓她過來。”
秋月眼裡帶出笑意：“姑娘放心，奴婢回去換星辰姐姐過來。”
等星辰一來，王氏頭一個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無他，星辰頭上戴著跟葉文貞一模一樣的宮花！
葉嘉言把嫻妃給的賞賜給了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