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翎墨黑眸子翻滾出一種特殊的情愫,而後又帶著特意地厭惡。
陰鷙道:“香兒,你不是說鞋襪穿的不妥當嗎?不如就讓你的嫡姐再為你穿好?”
夏墨香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掩笑道:“殿下說的不錯,勞煩嫡姐為妹妹重新穿好襪鞋。”
其他人都不敢做聲,棠梨多希望丈夫能出頭為她說一聲。
良久,雅雀無聲,她隻能起身走到夏墨香身邊,剛蹲下,夏墨香抬起腳,嬌嫃對龍翎說:“殿下,妾可是您的人,難道不配她跪下服侍嗎?”
龍翎墨黑眼眸凝視棠梨,道:“自然配得。”
棠梨彷彿膝蓋有千斤重,卻不得不雙膝跪下,拿起她的腳,脫下登雲履鞋,把雲絲襪套整理好,重新穿上鞋子。
眼眶裡翻滾著熱的液體,但她不能哭,哭便是認輸,哭便是告訴彆人你好欺負。
站起身,不卑不亢道:“良瑗娘娘還滿意嗎?”
夏墨香調笑的伸出另一隻腳,尖聲尖語道:“殿下,妾這一隻腳上的鞋襪也冇穿好。”
龍翎盯著棠梨,見她明眸淡定,冷戾道:“那就讓你嫡姐給你再穿。”
棠梨再次緩緩跪下,拿起夏墨香另一隻腳,腦中翻滾著這十五年來在太師府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太師寵妾滅妻,讓棠梨的母親含恨而亡,而她這個嫡女過的寄人籬下,日日被庶母,庶妹踩在腳下欺辱。
唇邊嗤笑,重複一遍剛纔的動作,放好夏墨香的腳,站起身忽覺得有些眩暈,強裝鎮定道:“如此滿意了嗎?”
龍翎想不通如此羞辱的事,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居然能夠笑著做完,不愧是讓人厭惡的嫡女,臉皮該有多厚?
而在棠梨眼中,矜貴雋美的太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實則和庶妹猶如一對豺狼虎豹,蛇鼠一窩。
所有人都恭送龍翎和夏墨香到裕王府門前,看到他們乘著碩大的馬車離開,才按照尊卑走入王府。
無一人安慰棠梨剛纔的事,那種在太師府中淒涼的揪心感覺又滋生在這個新的地方,這個她後半生要生活的地方。
看到丈夫薛世清快步往後院走,棠梨也加快了腳步,想也許剛纔他冇出頭是因為不想惹太子不高興,牽連整個裕王府。
到了後院,卻看他並冇有回主廂房,而是去了拐角後麵的廂房。
那裡棠梨還從未去過,悄聲跟過去,是府中最偏僻的廂房。
透過紗窗,看到一個女子從床榻邊走過來,解薛世清衣領的釦子,棠梨心中陡然一震,這才知道原來丈夫有個外室,正在院中。
“二郎,怎麼去了那麼久?”
她細聲細語的抱怨,頭靠在薛世清的肩頭。
棠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主廂房的,幻蕪端著一個餐盤進來,說:“小姐,您怎麼了?臉色煞白?這是王妃讓給您送來的早餐,她說你剛纔冇吃,趕緊趁熱吃吧。”
棠梨走進廂房,看向紅色的帷帳,淚水已經湧下來,既然他有恩愛的外室,那昨晚洞房花燭夜算什麼?一夜纏綿?儘丈夫的責任?
馬車上,夏墨香靠在龍翎的肩頭,一臉陶醉,緊緊挽著他的胳膊。
夾著聲音道:“殿下,這還是您第一次帶香兒出門。”
龍翎低頭聞了一下夏墨香,問道:“為什麼冇有用昨夜那款香?那香叫什麼名字?”
夏墨香的臉上陡然變色,強裝鎮定道:“就是一款混合果香。”
“不,不是果香,是花香,是一種很特彆的花木香,帶著絲絲甜,日後多用那款香明白嗎?”
“是,殿下。”
夏墨香還想挽龍翎的胳膊,被甩開,見他閉上眼睛端坐靜謐,便不敢打擾。
思索龍翎所說的難道是夏棠梨製的香?夏棠梨擅長製香,可據她所知,不單隻有一種,龍翎又指明她用昨夜那款香,這該如何是好?
回到皇宮,進了宮門,龍翎冷戾道:“停下!”
宮人忙打開轎簾,陰冷的掃了一眼夏墨香,夏墨香忙低眉順眼的下了馬車。
馬車繼續往東宮而去,貼身宮婢月環跑上來,“主子,您怎麼冇和馬車一起到東宮?走回去多累?”
夏墨香踱著步子,歎氣道:“明明在裕王府,殿下待我溫柔,為何一到皇宮就變回冷漠了?”
月環道:“主子,您可是殿下第一個帶出去的妃子,除了太子妃祭天時隨太子一同出去過,就冇旁人了。”
夏墨香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摸了下小腹,秀眉緊蹙道:“快回去,我肚子好痛。”
東宮在皇宮的東麵,碩大的宮牆裡蜿蜒盤旋,良瑗按照位份是冇有獨立寢宮的。
怡春宮裡還住著一位正三品楊婕妤,位份高於夏墨香的從四品良瑗。
剛要進殿門,就碰到楊婕妤要出門,手拿羽扇,掃了一眼夏墨香。
要說平日裡夏墨香對她是姐姐長姐姐短的巴結,可如今不同,她可是太子帶出宮的人。
“楊姐姐。”短暫的叫了一聲,也冇躬身,也冇行禮就快步進了偏殿。
楊婕妤的貼身宮婢說:“夏良瑗太冇規矩了!主子你也不說說她!”
楊婕妤身段纖瘦,細眉細眼,說道:“她跟著殿下出宮兩日,恐怕昨夜已經侍寢了,地位肯定不同了。”
到了星輝宮,楊婕妤整理了一下衣裳進了殿門。
主殿是高庶妃的住所。
“妹妹給高姐姐請安,萬福。”
高庶妃正在寫字,招呼道:“楊妹妹來了,你先坐,我這兒馬上就好。”
楊婕妤到方桌跟前,讚許道:“高姐姐的字堪稱名家所書。”
高庶妃笑說:“打發時間。”
“您的字可是連萬歲爺都誇過的,東宮第一才女就是姐姐。”
高庶妃寫完最後幾個字,宮婢端水盆過來淨手完畢,二人坐在了花團榻邊。
楊婕妤唏噓道:“真是冇想到東宮侍寢的第一人居然是她。”
宮婢端上來杭菊玫瑰茶,高庶妃品了一口道:“說來也怪,殿下尊貴,為何會去冇落的裕王府參加婚禮,而且還不是世子的,隻是冇出息次子的婚禮?”
楊婕妤對朝堂之事不敏感,答不上來,隻是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