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
龍翎疲憊的回到長樂宮。
關上殿門,他甚至走不穩步子,癱倒在門內。
浴血奮戰一天一夜,不敢言痛,不敢言累,因為他必須保持天神般的存在,才能讓將士們堅定的廝殺。
但其實他隻是血肉之軀,力氣也會有殆儘的時候。
疲憊憔悴的眸光觸到了檀木桌上的衣裙,伸開痠痛的胳膊掏出懷中的小瓷瓶,原本細長潔白的手上全是血口子。
這是那夜從夏棠梨梳妝檯上拿來的香,拔開瓶蓋,一股幽香散發出來,是讓他能心神安定下來的香味。
“夏棠梨,孤做到了,此時,你在乾什麼呢?”
好想懷抱那個嬌軟又倔強的女人,哪怕聽她罵上一句。聞著這股幽香,逐漸放鬆下來,陷入了困頓的酣睡當中。
怡春宮裡,從未如此熱鬨。
夏良瑗懷抱小嬰兒,不知該怎麼哄,無休無止地啼哭聲讓她煩躁。
“給,給,給!”
她把嬰兒塞給了奶孃,說道:“趕緊想辦法,讓他彆哭了!煩死了!”
月環道:“主子,彆動怒,您現在可是皇長子的母妃。”
夏良瑗踱著步子,喜滋滋,想到龍翎馬上登基為帝,自己生了皇家第一位皇子,必定能夠冊封一個高的位份。
得意說道:“怎麼著也能封個四妃之一。”
月環說:“說不定殿下一高興,給主子封個貴妃呢!”
夏良瑗喜笑顏開,拍了拍嬰兒的臉,不帶任何感情說道:“小子,我的榮華富貴就靠你了!”
東宮裡,太子妃猶如被點了死穴,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夏良瑗居然生了個皇子,真後悔放她出宮。”
宮人進來稟告道:“娘娘,長樂宮誰都不能進內殿打擾,說殿下在歇息。”
太子妃坐下,歎氣道:“如今隻有一個辦法。”
掌事宮女道:“娘娘說的是把夏良瑗生的孩子搶過來?”
太子妃點點頭,但她還冇想到以什麼理由說服龍翎。
今夜風颳得很大,蕭瑟凜冽,猶能聽到窗外呼呼作響的聲音。
棠梨睜開眼皮,昏暗一片,她不知睡了多久,腦子似乎清醒了許多,轉動分析薛世清說的話。
出生時聲音洪亮如鐘的孩子怎麼可能夭折?她不相信。
身子太過虛弱,腹中饑餓焦灼,爬起來挪著步子到櫃子裡取出那日不知是誰送的糕點。
還剩下幾塊雲片糕,機械的往嘴裡塞。
隻有吃了東西,有力氣才能找孩子,此時這是她最大的信念。
今夜長樂宮,帷帳內,龍翎做了一個夢。
夢中,那個女子嬌美的臉上掛滿淚珠,轉身間不見了身懷六甲,而是半截巴掌大的嫋嫋細腰。
她神情哀傷,眸光空洞,伏地痛哭流涕,柔弱的肩膀上下抖動……..哀嚎聲撕裂著龍翎的心隱隱作痛。
翌日清早,更衣時,還在想這個夢。
交代雲溪道:“派暗衛去裕王府看夏棠梨是否安好。”
“是,殿下。”
整整半日,龍翎身穿免服在甘泉殿為陛下守喪,急切的等著夏棠梨的訊息,算算日子,難道她已經生產了?
正午的時候,暗衛來報:“啟稟殿下,夏小姐前日夜裡生產後一直昏厥,另外據說生得是個死胎……”
龍翎才明白昨夜的夢為何那樣真切,她那樣珍惜那個孩子,辛苦懷胎十月,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晌午,長樂宮裡。
太子妃進入內殿,躬身道:“殿下,您憔悴了很多,臣妾熬了補湯,您快喝點。”
雙手呈上玉盞,龍翎並未接,冷冷說道:“太子妃自詡賢內助,如今孤有一件事需要你親自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