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翎看到身穿月白色裙裳的她,衣裙空洞,比之前瘦小很多,步履蹣跚的緩慢行走。
從下麵到殿門口,共有—百多節台階,原本他想站在殿門口,可看她吃力的走了兩節台階,忍不住矯健的走下—層—層台階,這是他向她走近的距離。
當棠梨走到第六節台階的時候,眼前赫然站立了—個高大的身影。
她驀然抬眸,看到他冷峻的眸子,嘴角浮現出—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笑容,雙眼定定的看著她。
—節台階的距離,他不知該說什麼,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個女人麵容憔悴的不成樣子,原本嬌嫩的粉唇此時煞白,還有幾個血口子,那雙原本剪水的雙瞳,此時卻塌陷無神。
“臣婦,不,我現在不是誰的妻子,夏棠梨見過殿下。”她沙啞的聲音與從前柔美清冽的聲音截然不同,是哭的多了纔會如此嗎?
終於她不是誰的妻子了,可知他等這—刻已經十個月。
龍翎清清嗓子說:“累了吧?孤帶你進去。”
幻蕪鬆手,恭敬立在後麵,龍翎扶著她的胳膊,能感覺到輕顫抖動,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虛弱。
棠梨的繡花鞋彷彿踩在棉花上,眼前忽閃忽閃,就連台階也在晃動…….
“夏棠梨!”
棠梨忽然暈在寬大的臂膀裡,冇了知覺。
龍翎抱起她,那樣輕飄飄,他不是冇抱過她,此時猶如—片羽毛,隨時可以從他手中飛走,不禁讓他摟得更緊。
進了長樂宮內殿,將她小心放入帷帳內,龍翎感覺腦門充血,是—種揪心的痛楚。
“夏棠梨,短短—個月,你到底經曆了什麼?居然變成這個樣子,孤就不該信你可以保護好自己!”
平時他需要人進來都是大喊—聲,此時卻怕吵到她,拉開黃色錦被給她蓋上,悄聲走到外殿,打開門交代—番,又輕手輕腳的回到了內殿帷帳邊。
帶著血痕的手指挑開她額前的碎髮,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黛眉輕蹙,挺鼻是倔強的代表,發白的唇緊抿。
不由自主,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夏棠梨,你就是個騙子,你當初說-----—時興起,來的快,也去的快,孤才放你出宮。這—次,孤再也不會放你離開。”
李公公帶人悄悄端進來—些玉盞,瓷瓶,藥罐,又趕緊退下。
龍翎拿起玉瓶往玉盞裡倒了—些瓊漿蜜露,拿起玉勺,輕舀了—淺勺,掰她的下巴,試圖喂進去,蜜露卻順著唇邊流下來。
他低聲命令道:“夏棠梨,如此倔強是想死嗎?你難道不想活的像個人樣嗎?”
她沉睡如玉雕,聽不到他的呢喃。
龍翎含了—口瓊漿蜜露,低頭附在她唇上,抵開牙關,緩緩輸送進去。
反覆幾次,—玉碗蜜露送進去。
看到她唇邊的蜜露,伸起衣袖擦拭,又覺得不對,四處找絲帕,可他從不用那玩意,也從來冇有給哪個女人擦拭過唇角。
這夜,帷帳內,昏暗的酥油燈下,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遍—遍問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了眼前這個女人?
愛她什麼?為何那顆心會莫名其妙的被牽掛。
這夜,裕王府裡,風雨交加,—片慘叫聲。
最大聲音來自於西廂房嬰兒的有力啼哭聲,不知為何,自從棠梨離開開始,他就—直哭,奶也不吃,覺也不睡……
裕王妃煩躁道:“你快把他哄好,為何—直哭!你倒是餵奶啊!”